我送他到院门口,一晃神,张海客的身影并入深蓝,跟远处的白桦树黑影搅和,分不清谁真谁假。

我没在室外多待,天太冷,还没打霜,低温水粒悬在空中,呼吸像吞针。我那点目送远行人的悲愁被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干脆任由冰凉驱动,飘到炕上,沉沉进入睡眠。

第二天睁眼,照旧是陈广忠在桌前研究,那碗面摆在一角,筷子旁有几瓣白嫩的新蒜。

“又走了一个。”

陈广忠抬头看了我一眼,“咋?还舍不得?”

我胡乱抹了把脸,坐下吃面条,“咋跟海杏说?”

陈广忠笑了下,“你对张家人的认识还不够深入,海杏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我把面嗦得哗哗响,一边翻看李烈生送的黑皮本子,里面贴着年初到现在的剪报,时评文章和思想介绍为主。

陈广忠探头看了看,打趣道,“看来李烈生很看重你,好好学习,别辜负了。”

我苦笑道,“他也没问问我的意见。”

老黄在暗中牵线搭桥,借张学良之名表示支持合作,并馈赠十架机枪和若干子弹。耿继周此行大半个月,顺利与赵大中达成合作,两支队伍合并,但仍在各自旧阵营坚守。为方便来往支援,特意避开大道,从山野之中开辟出一条物理交通线。

这条秘密线路设立成功那天,老黄派人送来另一件法宝。这是耿继周的原话。

我们在村口等到深夜三点,一辆军车缓缓而来,车上跳下来两个穿着北大营制服的兵,手里拎着一个约一米见方的木箱,上面盖着一张厚实的绿军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