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水笔就一只,我写完自己的,问谁要帮忙,他们不吭声。我心道正好,把笔和墨汁塞到张起灵手里,“得叻,爷没心思干这事儿,让这个哑巴帮帮你们。”
我回想来路,一车人嘴不停瞎嚷,只有这个张起灵坐在角落,靠着车板打瞌睡,醒了也不讲话,就像个哑巴,干脆叫他哑巴得了,张起灵这个名字寓意实在太烂,以后关系熟了,可得建议他改个名。
我走到平房门口,抱着手看开进来一辆军车,下来一队兵,这队水平高不少,下脚踏实,列队整齐,显然有点功夫在身。小队在隔壁屋门前整队,班长念名字,声音洪亮,我听了会,觉得奇怪,怎么这二十个人都姓张。不过此时正是家仇国恨之际,张家庄李家庄全村上阵也不怪,怪的是,哪个张家庄人都习武?
我思索良久也不找不到这么个张家,出国几年,远离故土,国内动荡变化,我确实不太了解。
第二天白天训练结束,晚上上夜课学国语,我被杨德开派作监督员,让他们每晚挨个给我写写当天学的东西。课上好多人打瞌睡,教我们的是老兵,见惯了懒散,也不强求,照着语文书讲了几个常用字写法。我扭头看了圈,哑巴果然趴在桌上睡觉。
下了课,凉风一吹,身心疲倦一扫而空,新兵熙熙攘攘开始讲荤话,过于民间低俗,我还是听不惯,便走出来坐在平房台阶上,坐了会儿,又有两辆军车开进来,四束车灯刺眼,车上下来两队人,二十和二十,两个班长各自念名,都姓张。
我顿时觉得这事可能有点说头,但人不熟,他们明显是一个团体,我绝对问不到什么。我正在想从哪里敲消息,哑巴也出来了,坐到我旁边,揉着刚睡醒的眼睛。
我诶了声,哑巴不也姓张吗,说不定跟他们是一个地儿的。我推了推他,“哑巴,我问个事儿呗。”
哑巴扭头看着我,凉风轻吹。
我才真正看清他的脸,不过只一瞬,车灯熄灭,陷入昏黑,只剩月亮和星星。
哑巴嗯了声,“你说。”
我叹了句,“你咋长得这么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