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在这种时刻,只能想到一句话:如果老天爷会下屌,那就让它□□我吧。
这话很粗俗,我笑了两声,不愧是文学大家讲过的话,大胆又有道理。我在自己断断续续的笑声里,听到脚步声靠近,但我不担心来的是谁,在这里只有敌人和伙伴,如果是敌人更好,都不用请求,他们便会主动给我来一刀。
等待那个人走近身边的时间里,我一直看着头顶的天,想从切割成碎片的蓝色中找到一块云的白,我看着看着,眼泪突然涌出来,我什么也找不到。
他穿着连帽衫,没戴兜帽,安静站在青铜门外,脚边是厚厚的灰尘,背影可以用萧瑟来形容,如果这里能长出藤蔓,我相信他必定裹满全身。我跟他隔了两米距离,没法再近一步,我在恐惧下一秒发生的事,腿甚至开始颤抖。
他看着我,好像在那里等了几千年,见我没动静,他轻轻说了句话:
“吴邪,过来。”
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名为《快乐的死》,里面有两句话,“表象,过来”、“表象,再见”,前一句是梅尔索□□前喜欢念叨的句子,后一句是与情人告别时说的话。这次结束时,他会不会也极其傻样地来一句,吴邪再见。
我不敢往前走,脚迈不开,有什么东西紧紧咬在原地。
但他在期待我,他渴望我过去拥抱他,即便下一秒他就会在我怀里彻底消失。我咬着牙想往前走一步,不能停,我抓着这么点期望走了这么多回,不可能停在这里。但我实在走不动了,那种绝望的疲倦突然袭来,如一剂猛药,精神开始溃烂,从我的脚慢慢向上爬,我无力抓住感受,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无力,重感冒,昏迷,致幻剂,这些消极词语一个一个蹦出来,在脑子里跳来跳去。
只有两米,我又走了十年,终于停在隔他两米远的地方。
他很平静,像很久以前带着背包突然出现在吴山居的门口跟我道别。这次分别与上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我们还会在几分钟之后见面,然后重复这场进入死亡的漫长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