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以及这幸福被全部剥夺而去的痛苦。
誉写到最后,宝玉实在是忍不住,写下这样的句子: "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3"
写下之后,他用力咬紧笔杆,思索半晌,方才又写下: "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3"
写到这里,宝玉终于放下笔,叹了一口气,道: "好了!"他胸前那块通灵宝玉中,明亮的光线终于开始收束,玉石的光泽转为黯淡。
这时,麝月的手开始缓缓移动,终于她就像是从未停下似的,继续研墨,却忍不住吃惊地“咦”了一声:发现她刚刚磨出的那许多墨汁已经全都被用掉了,而宝玉身边被写废的纸张,已堆了一尺来高。
麝月回想刚才,她明明只是在研墨,可是细想去,竟似做了一个漫长的大梦,研墨研了数年之久。
她再一抬头,再见宝玉,大惊失色之下,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滚落。
麝月忙捧来铜镜,让宝玉看自己的样子,宝玉这才发现,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就为了这最后的二十八回,宝玉耗尽心力,以至于他在时间静止的这段时间里,似乎苦熬了十年一样熬白了头发,而在麝月看来,他这就是“一瞬白头”。
宝玉望着捂着面颊说不出话的麝月,却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道: “我……我终于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