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晴雯姑舅哥哥多浑虫家里,晴雯正与哥嫂两个置气。
睛霎本是赖嬷嬷所买,后来孝敬了贾母的。晴雯自幼被卖,也不记得家乡父母,只晓得有这个姑舅哥哥多混虫,能够庖宰,也一样沦落在外,所以求了赖家的把多混虫也一起买进贾府。
这多混虫生性好酒,过一日混一日。而多混虫的媳妇,人称多姑娘的,生性风流,贾府上上下下,多是与她有些首尾的。前些日子多姑娘还打上了贾琏的主意,没事就上去贾琏那外书房前头走两趟招惹。然而贾琏之前为了那牛痘之事忙得脚不沾地,连正眼看人的工夫都没有,令多姑娘只能哀叹时运不济,以往风流成性的贾二舍如今竟是从良了,令她竟有这闲功夫要来安置小姑子。
多混虫担心睛雯出来,自己的差使日后也没着落,冲着晴雯就是好一顿埋怨。
多姑娘说话听着客气,但态度也是一样,也是觉得晴雯自己从府里出来实在是太孟浪了。
“你不就是担了个虚名儿?”多姑娘不客气地问,“再说,天幕不是还帮你剖白了?”
多姑娘入幕之宾多了去了,那点儿名声她根本就不在意,因此根本想不通晴雯怎么就那么大气性,非要从府里出来的。
“你从那等金尊玉贵的地方出来,到这里你还能住得惯不曾?”多姑娘指指门,门上悬着草帘,又指指炕,炕是芦苇土炕。与晴雯日常所坐卧之处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无法相比。
睛霎不答话,只是伸手去取过桌上一个黑沙吊子,从里头斟了半碗茶出来。只见那茶茶色绛红,也不太成茶。晴雯在怡红院里日常饮的茶,比这好得太多,她尚有不如意,嫌这嫌书阳的,如今偏偏是自己选了要出来的,怨不得谁,只能闷着头将茶水饮下去。
多姑娘冷笑道:“看看!说你过不惯这样的日子吧?日后该怎么了局。我与你哥可养不起你这金尊玉贵的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