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真昼是清醒的。
从他推开安全门,看见津轻的森林开始,他就知道他中了幻觉。
那么,该怎么出去就成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身后的安全门已经消失了,面前的森林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春末的雨水在沿途的石壁上砸开,细碎的水沫溅得到处都是,檀真昼停在林中想了想,没有沿着近路离开,而是绕道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直到流水声出现。
山林的桃花开得晚,这时正盛,粉红的花瓣随风舞落到水潭中,而幽深的水潭深处,一个幼小的身影孤独地漂浮着。
他看着不大,甚至有些羸弱,但檀真昼认得,他甚至能精准地说出他的年龄——这个模样的太宰,应该九岁了。
檀真昼想也没想跟着跳了进去,他的动作没有激起一点动静,连水流波动都没有,水里的太宰理所当然没有发现他,但他依旧坚定地握住了太宰的手,然而就在他握住太宰之时,太宰猛地睁开了眼睛。
破水而出之后,太宰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他像是完全看不见身边突然出现的檀真昼一样,笨拙试图拧干衣服上的水,但因为常年缺乏足够的营养,他的力气不够,他想了一想,也不挣扎了,拖着一身水往家走,反正等到家水也差不多滴完了。
但不知为什么,今天的本应该还刺骨的风,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膜,再也吹不到他身上一样,他低着头,将思索的鸢眸藏在深处。
傍晚到家,等待着他的是死一般沉寂的古宅。
檀真昼趁着太宰洗澡吃饭的时间四处转了转,果不其然,这个津轻没有檀真昼,难怪……
难怪他一个人在水里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人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