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劲巴拉在心里筹备着话术,艰难开口:“你若一直在外面,君上反而不放心。要不……桑离姑娘暂且宿在偏殿?”
偏殿有一处小阁,原本是给伺候的女婢居住的,不过寂珩玉的寝殿向来只他一个,就连打扫用的都是树叶小儡,哪有什么小婢。
桑离思考一番,点点头,跟着岐去了偏殿。
正值倒春寒,归墟比腊月时还要冷上些,岐烧了暖炉,又点燃暖壁,这才驱散了长久萦绕的冷清阴潮。他不作逗留,特意嘱上几句,就退下了。
虽说身体疲惫,却又了无困意。
桑离躺在榻上暖着身子,随着四肢回暖,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去,她迷迷瞪瞪睡过去,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触感冰凉,好像薄玉在紧贴着皮肤游离。
她睁开眼,尚未清醒,眼前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很快,轮廓映显。是清瘦的一张脸,双眉深入远山,长着清晖似的一双眼,淡薄情绪悉数收于眼尾,垂眸敛目时,却又锐色全无,只剩春意般的温和。
桑离一瞬不瞬盯着他瞧了好些会儿,心尖重重一跳,支着上半身坐起。
寂珩玉前来搀扶她。
他手长且瘦,蕴含着力量感,即便隔着衣裳,桑离依旧能感觉到自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很凉。
桑离不禁看向他。
寂珩玉浑身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外衫,墨发如数披散满背,衬着风光霁月,温润如竹。他浑身不见半点伤痕,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除了削瘦些许,脸色微微苍白之外,丝毫看不出伤重过的模样。
“可好些了?”
外伤好愈,内伤难除。
桑离或多或少还有点担心,不敢触碰他,小心翼翼观察着寂珩玉目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