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如星笑着摇头,解释道:“夏主编此言差矣,如今京城各种新店如雨后春笋般涌出,许多都苦于没有发声的地方所以处于赔本的状态。我等受朝廷所托,创立报纸本就是为了百姓生活,所以这怎么是与民谋利?这明明是与民方便!”
“再者,只有报社效益越来越好,朝廷才会一直支持,咱们也能多网罗些人才不是?”
夏言被她的义正辞严唬的一愣一愣,他终究不是几年前刚进官场的那个愣头青,如此下来,便也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等回到报社,方才想起来女道士交给自己的事,打开那张纸,发现上面铿锵有力的写着几行字——
“你喜欢发明创造吗?你热爱动脑吗?你有梦想吗?由工部主持,冼如星道长赞助的‘第一届技术开发大赛’将于立冬举行,有意者请于这之前报名,黄金万两等你来拿!”
夏言:“……”!
第86章
冼如星醉心报社与木仓械研究,一连三个月,除了晚上睡觉时候回宫,其余时间都在外面,在这期间只无意间撞见过朱厚熜四五次,每回都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对方也没说什么,那日的情不自禁仿佛跟梦一样。
如此一来,冼如星也就自动忽略了。
直到这天,朱厚熜命人来找,女道士方才恍然,虽然担心对方再次发疯,但还是稍作整理过去了。
出乎意料的,大殿里出了朱厚熜,多年未见的费宏竟然也在。他看上去较之前苍老了不少,明明比杨一清小,但瞧着两人如今却是差不多年龄。见到冼如星,费宏轻轻点了点头,接着捂嘴咳了几声,面色极为灰败。
冼如星想起之前朱厚熜说他被人暗害,不由关切地望向他。
接触到冼如星的眼神,费宏微愣,接着目光缓和了不少,示意自己不要紧。
屋内现在只有他们三个,嘉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从桌案上抽出张纸递给冼如星。
女道士接过,下意识查看,发现此为一张药方,仔细检查后,脸色凝重起来。
“这是给费阁老开的?”冼如星皱眉,她来大明多年,加上现在身为道士,比一般人要熟悉各种草木矿物,明显能看出这药方上的“大青叶”“土元”“地龙”都是极寒之物,只有肝火过旺的壮年男子才需要。费宏一个受了外伤年近古稀的老者,服用此药用不了几天怕是病情就要加重。
“有人暗中调换了我府上的药方。”费宏冷笑,“还好陛下送了个懂药理的小黄门在我身边,一下子就闻出了药的不对。可惜,药方经手太多人,没有把背后之人抓出来。”
冼如星当机立断地表示,“既然如此,那阁老府上就不能待了,贫道在皇城附近有处宅子,里面只有四五个人,都是跟着我从安陆来京城的,不如您先搬到那儿去。”
费宏摇头,“危难来了哪有一味躲避的道理,老夫为官这么些年,要是这几只魑魅魍魉就能把我吓到,那就是我白活了。”
眼看老头儿又犯了倔劲,冼如星不由无奈地看向朱厚熜。
谁知嘉靖却赞同起费宏的话,眼神阴冷道:“鬼不止一只,埋伏了这么久,最近却接二连三的现身,看来最近的江南赋税是戳到他们死穴了。”
也不怪这君臣如此大动肝火,曾经作为大明钱袋子的江南,如今却成为了大明的心腹之患。
众所周知,凡是中国古代的封建王朝,皆逃不开“三百年魔咒”,就是说一个王朝不管巅峰的时候多么强盛,只要到了两百多年,都会被农民起义所灭。每到这个时候,大家总结都会说亡国之君多么荒唐,百姓在其治理下多么悲惨,最后只能起义。
但实际上,无论昏君明君,他们只能加速或者延缓这一进程,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原因很简单,举个例,当一个国家刚刚创立,一切百废待兴,一个农民可以分到九亩地,他依靠这几亩地能过得非常滋润,娶了老婆,生了三个儿子。等他死后,这三个儿子每人能分三亩地,也勉强混个温饱。然而要是每个儿子也生了三个,那么孙子辈的就只能有一亩地,根本养不活家人。
面临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卖掉土地,给地主当佃农,要么进城打工,运气好成为大户人家的奴仆,运气不好就是流民,能成为读书人靠学问挣钱的不过沧海一粟。
这还只是自然演变,要是再加上天灾人祸,那最后流民的数量可想而知。
面对这种情况,各个朝代都有自己的解决办法,比如隋唐的“均田制”宋朝直接将流民编入军队,最后导致财政压力崩盘等等……可以说土地兼并就是悬在封建王朝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