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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都是人精,如此瞎子也能看出他俩之间气氛不对,未免殃及池鱼,也纷纷尽量缩小存在感。

冼如星看了眼少年,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有些纠结地皱起眉头。

正当她犹豫呢,突然听见旁边朱厚熜闷闷道:“我不跟你说话你就不跟我说话是不是。”

冼如星:“……”是谁先闹别扭的,还讲不讲道理了。

也许是她无语的眼神太过明显,朱厚熜有些不自在道:“本来就是你不对,去打探消息什么的,随便派个过去不就好了,你手底下养那么多人是干嘛的!这么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呢!”

“啊,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冼如星恍然,旋即有些哭笑不得。

“不然呢,”朱厚熜回答得理直气壮,突然又想起什么,满腹怨气道:“还有,你明明一直藏在衣柜里,看见我被人又摸又抱的都没有反应,我的清白就这么不重要吗!”

“不是,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进来的是谁,为了躲追兵慌慌张张藏了进去,直到听到你们说话才算明白怎么回事儿,要晓得外面的是你,我早就出去护驾了!”冼如星回答得斩钉截铁,颇有赤胆忠心之势。

朱厚熜嘴角微微上扬,旋即又板起脸,“还有上一个事儿呢,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这么冒险了。”

冼如星没回话,仔细思考后,摇头道:“不行,这件事儿我不能答应。”

没等少年反驳,正色道:“你知晓我有保命的手段,寻常人奈何不得我,有些事儿能做就做了,要是一味推给他人那成什么了。况且此事牵扯甚多,让别人处理我也不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倘若没有九成把握都不会轻易行事。”

看她没有敷衍自己,而是极其认真地分析陈述,朱厚熜心中又是难受又是欢喜,半天,别过头道:“你总是有理。”

见此,冼如星知道对方算是不生气了,刚想换个话题,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不对啊,我本来是想提前跟你说一声的,是你最近总躲着我,几次来找头提前开溜,自打上次你光着从我屋里跑出去……”

“什么光着!我只是没穿外袍!”朱厚熜气急败坏,旋即又想起那晚,面色顿时红得滴血。

“都一个意思。”冼如星狐疑地看着他,“你那日是怎么了?钦安殿的道童说你找我有事儿,结果我刚醒你咋自己跑出去了?”

“那个额……本来是想找你商量朝堂上的事儿,结果突然想起个好主意,就先回去了,这几天忙于政务,不是故意躲着你。”朱厚熜回答得支支吾吾。

万幸的是,冼如星本人也不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口道:“什么事儿啊,这么急急忙忙的,都处理好了,不用我帮忙了?”

朱厚熜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是为了这次春闱!”

“哦?春闱怎么了?你不是定了张璁为主考官吗?”冼如星挑眉,因为与徐阶相识,她对这次春闱也算有些了解,知道朱厚熜这次力排众议,想推张璁上位,在朝堂上受了不少非议。

提起这件事儿,朱厚熜就又是一肚子火。

原本在他心里,本次春闱的主考官应该非袁宗皋莫属,但袁宗皋上次在内阁晕倒过后,虽然抢救回来,也将众人吓得够呛。这位袁先生可以说是看着朱厚熜长大的,效忠兴王父子两代,再加上即位之初不顾安危地鞍前马后,本身就在朱厚熜心中分量颇重。主管科举是件辛苦活儿,考生们累,主考官也不轻松,尤其是阅卷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如此身体稍微羸弱些的都吃不消,所以袁宗皋自然而然地就被排除在外。

在剩下的人选中挑挑拣拣,朱厚熜始终不满意。毕竟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场春闱,意义不可谓不重大,要是主考官不完全是自己的人,今后有些事情就很棘手了。

左思右想,他决定将礼部侍郎张璁提上来负责此事。

然而这个决议一出,满朝文武齐齐反对。

首先张璁本人就只是个五品官,还是在“大礼议”中逢迎皇帝窜上去的,再者他不过是个二甲进士,连续八次落榜,现在让其出题,为国取士未免太过荒谬。其他的都好商量,科举乃国之重事,此举绝对不行。

于是朱厚熜跟大臣们又双叒杠上了。

也许很多人疑惑,只不过是个主考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但在大明,可以肯定的说,绝对是值得的。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明朝一个读书人一生会有许多位师长,比如最开始教他学问的,是授业师,举人考试中,推举本人试卷的,是房师;而进士的主考官,则被称为座师……这许许多多的师生形成了一张张密集的关系网,将大明的读书人牢牢捆绑在一起。假如张璁真成了主考官,那么这批学生日后在朝政上多多少少都要以他为尊,可以说是股极为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