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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朱厚熜立刻反映过来,连忙道:“没事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冼如星犹豫了下,按理说水利乃是国家大事,本不应该由她来开口,但豹房那一众道士祖籍俱是湖广的,甚至不少都为家中遭灾后才被扔进道观混口饭吃。对于这次的洞庭湖泛滥,大家都十分关注。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冼如星自然是要解决员工们的心事从而让他们正常工作,所以最终还是开口道:“陛下,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研究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将灰粉与水混合,凝固后极为坚硬,原本是用来铺路的,但现在既然要修河堤,不如先拿过去试一试。”

朱厚熜愣住了,“能行吗?你之前不是说那东西硬度不行连房子都修不了吗?”

“修不了主要是缺乏钢筋,但用它做粘合剂总比现在的粘土好使。而且原始水泥吸水性还好,就是前期养护麻烦点儿,但也不要紧,我派几个人跟着,怎么说也能多撑一段时间。”冼如星解释道。

朱厚熜已经习惯她嘴里时不时冒出的新名词,并且能迅速转化接受信息,听此后沉思起来。

冼如星见他不说话,直接表示现在豹房就有水泥成品,可以找人去做测试。

“不是,我当然信你。”朱厚熜温声解释道:“只不过要是这样,那这水泥以后就不能挂你的名字了。”

冼如星微怔,旋即立刻反应过来。是了,假如要是路面用,开裂也就开裂了,大不了重新修补就是,但日后河堤塌了,难保不会有人用此来攻击冼如星。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朱厚熜这个当皇帝的全权揽下,真有什么事儿由朝廷来承担。

“害,我脑门儿上贴的标签够多了,还担心太引人注意,如此倒也没什么,不过这回还多亏了你,我真没注意到这事儿。”冼如星不甚在意地挥挥手。

朱厚诚觉得她这副不在乎名利的潇洒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他知道,女道士虽然办事儿严谨漂亮,但总有些“做大事不惜身”的侠义气。有些地方照顾不到很容易被小人构陷,如此就需要人在旁边弥补。

朕会一直帮她看着的,这种事儿也只有朕能做到,其他人都不行!朱厚熜又是得意又是满足,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替对方委屈,于是开口道:“你放心,这些我都帮你记着呢,等日后一起封赏!”

“那贫道就先谢过陛下了,”冼如星笑着拱手,之后又道:“不过光是修河堤也不行,关键还是得想办法治理。”说实话,别说是明朝,哪怕进入现代社会,洞庭湖都曾发过水灾,真想一劳永逸实在不现实,为今之计只能是暂时缓解。

这两人虽然脑袋好使,但毕竟对水利工程一窍不通,最后也只能命人将之前在地方治过水的王琼叫到宫里来询问。

王琼此时正于户部值班,听到圣上口谕半点不敢耽搁,连忙赶了过来。因为之前宗室改革,他算是对嘉靖彻底低头了,如今已然成为继张璁之外的头号打手,每当小皇帝需要有朝臣发声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冲在最前面。

不过嘛,王琼节操虽然不高,但能力确实没得说,听完朱厚熜的烦恼,马上给出了解决方案。

“回禀陛下,水患乃天灾,时时悬而不可控,但有些时候,其实也为。臣未曾去过湖广,但想来各地也都大差不差。当年于属地之时,常见百姓砍伐河堤两边的树木烧火卖钱,更有甚者行那围湖改田之事,再加上当地官府疏忽,改清理淤泥的时候每每为了省力不去做,时间久了,水患自然会发生。所以有时候只需要加强监督,就能解决不少麻烦。”

冼如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旋即又问道:“不过洞庭湖附近的河堤乃是弘治末年刚修建的,根据朝廷的记载,当时还花了大钱,正德十年又派人加固过一次,现在怎么这一会儿都撑不住?”

“这个……”王琼支支吾吾,“可能也是因为天灾吧。”

对于旁人,嘉靖可没那么好脾气了,面色微沉,呵斥他直接有什么说什么。

王琼见实在躲不过,于是心中叹气,解释了下大明如今的地方。

其实也不能怪大明赈灾银子少,主要是明朝其实就没有统一的财政税收部门,都是由各地自行收税,留下要用的银子,比如当地官吏的俸禄或者应对灾害的预留款项,之后剩下的统一上交朝廷。

而大明实际上的税收率是非常低的,所以这也就给地方留下了巨大的口子。

不过说实话,大明中央贪污之事屡见不鲜,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藩王都敢直接贿赂内阁,而内阁阁老还真收了。所以哪能指望上梁不正,下梁正。地方所留下的应对钱几乎都进了大小官员的荷包,每年朝廷下的加固河堤指令不过随便应付下,此已经是官场心照不宣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