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我想跟小狐狸小猴子说话!”
“笨!”此时一直躲在后面的儿子跳了出来,恨铁不成钢道:“都跟你说了狐狸不会讲话!这是告诉我们想要吃的东西一定要坚持!”
张充看到儿子,眉头微皱,板着脸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书房练字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儿子吓得连忙缩了回去,妻子在一边帮腔:“算了算了,有这绘本勾着,别说小孩子,就连我都忍不住看了又看,左右如此也算是学习了。”
确实,着可比儿子开蒙的书有意思多了,张充又翻了翻其他,发现都是些类似的用小动物讲道理的故事,原本只是黑白两色,但中间有一些彩色像是后涂上去的。
张夫人在一边解释道:“如今小孩子之间都流行这样,用家里的颜料给小动物上色,你手上的就是咱们囡囡涂的。”
伴随着母亲们开始走街串巷,小孩子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社交圈,之前他每次休沐在家儿女都会围着他转,现在天天吵着要出府,张充有些酸溜溜地想着。
小孩子的手不稳,再加上毛笔不好操作,图画难免有些乱糟糟的,张充见状有些心疼道:“这般之后,书岂不是用不了了。”
“用不了再买呗,”张夫人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些书新书不过三五文一本,现在坊间还有货郎收购旧的,听闻二手的也就一文钱,寻常百姓都买得起,夫君就放心吧。”
“这么便宜?”张充震惊地瞪大眼睛,如今市面上买一本好些的书籍要将近一钱银子,这些绘本虽然比较薄,但是三五文也未免太夸张了。
不光如此,张夫人还为他介绍了些伴随着绘本一起出售的识字卡片,每张卡片上大概只有七八个字,同样图文并茂,甚至还有遣词造句。
“这东西不光小孩子用,许多大人也买,我听闻咱家的烧火丫头,靠着它已经识得快一百个字了。”
张充又检查了下识字卡片,发现果然深入浅出,童趣十足。儒生们以教化百姓为天职,见此怎能不欣慰。
激动得一连道了三个好字,张充忍不住感叹道:“此兼济天下,实乃大功一件,也不知是哪位书局老板所为,我一定要将此事上报给朝廷,定要表彰这人!”
张夫人迟疑了下,半天,吞吞吐吐道:“不是什么书局商户,这东西都是从宫里经厂流出来的,听闻是由那位冼真人主持印刷售卖,就连小故事都是她命人从民间收集后重新编撰的。”
张充愣住了,他这些日子正在为跟冼如星的来往尺度发愁,结果在孩子这儿又碰上了。
“夫君……”张夫人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虽然我并未见过那名冼道长,也不知道你们朝堂上的事儿,但同为女子,想必其行走与世间多为不易,这种时候,即使是有些微末的善意也是好的。”
张充神情复杂,没有回妻子的话,只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去了衙门。
户部虽然不及吏部权重,但管理的东西却十分广泛,只要和钱有关的就都归它管。举个例子,吏部里面只有四个司,而户部却有十四个,大大小小五百多官吏。张充这个户部主事虽然只有六品,但每日却也极为繁忙,所以即便休沐,当日下午他还是来工作了。
书办已将茶水点心准备好,同僚们见他来了,只匆匆打了声招呼便继续忙手头的事儿。张充也习惯了,直接坐在椅子上处理政务。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就到了酉时三刻,官员们开始陆续归家,有一个边收拾东西边抱怨,“我家娘子跟儿女现在都沉迷那什么绘本,每天回去对我不理不睬的,真是的,那东西有那么有意思吗?”
他身边一人嘿嘿笑道:“你别说,前些天闲来无聊帮着我家闺女涂了两本,结果在那些手帕交之间大受欢迎,小孩子们都开始照我的颜色来画,还有委托我女儿指教的,哎呀,你说我哪有时间跟一帮小孩子们玩儿……”
虽然嘴上抱怨,但是个人都能听出其言辞间的自得,想到对方平日里就总炫耀自己的画工,大家不由纷纷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张充突然开口道:“众位同僚,在下观那绘本和识字卡皆印刷精美,而且价格低廉,确实有利于幼儿学子。说来惭愧,我们身为朝廷命官,整日忙于公务,疏于对子女的教导,现在难得有此机会,不如咱们一起办个比试可好?”
“什么比试?”众人不解。
张充脑子活泛,不然也不会当时在朝堂上抓住圣意,第一个提出解除入贡并收取番商税钱一事,只微微思考了下便笑道:“内容咱们可以再商议,比如根据绘本故事写感悟,或者画出绘本里的动物之类的,总之争取让孩子们都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