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倚靠在床边,身上裹着小袄,袄子下系着两条帽带,此种打扮有个花名,叫“一把莲”,往往是司礼监大宦官才这么穿。他们时常服侍在皇帝身边,夜间御前有事,如此可迅速穿戴好衣冠,立刻陪伴圣驾。
谷大用入宫三十几年,颇得圣眷,早就习惯了这般,所以即使是在私宅中,也维持原样。
不过嘛,宫里那位是用不着自己了就是。伸了个懒腰,谷大用缓缓坐直。
侄子见他起了,连忙殷勤地凑过去伺候。
“滚一边儿去,老子又没真病!”谷大用用力将人推开,眉宇间散不去的阴鸷。
知他心情不好,侄子又没办法放任不管,只能小声安慰道:“叔叔,那陆松不过是个痴傻轻狂人,现在靠着万岁吃了他家口奶混到左都督佥事,在营里您老人家随便挥挥手就能糊弄过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懂个屁!”谷大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就在三日前,嘉靖突然提拔锦衣卫副千户陆松进五军都督府当佥事,不仅给了从三品官位让他坐镇京营,还同意他继续在锦衣卫那边挂着职。如此这位陆大人一下子从边缘人物变得炙手可热,京中人人都恨不得与其攀上关系。
而这其中,唯有谷大用闷闷不乐。无他,自打钱宁江彬伏诛张永隐退后,京营里能说上话的便只有谷大用。别看他是个阉人,但在正德的支持下,也是领过兵的,甚至说现在京营的组建有他很大一部分功劳。
而陆松空降,明摆着就是从他口中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