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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负责留在此地装修整理的是陈二狗的一位手下,也是流民出身,能被挑出来自然有过人之处,最起码官话说得比陈二狗要好。个子挺高,皮肤黝黑,比起做生意更像是个当兵的。

面对冼如星,他似乎非常紧张,恨不得将其话里的每个字都可在脑子里。

为了使其放松一些,冼如星特意坐下与他闲聊几句,“你叫邓十一是吧,以前在江西府是做什么的?”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邓十一一下子面色灰白,迟疑了半天方才开口道:“回仙师,小人以前是铅县的壮班,因着得罪了宁王府上管事被赶了出去,流落几地,多亏了陈大哥收留。”

他许久不说话,冼如星还以为对方在身份上有什么问题,然而听完了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壮班”说白了就是捕快,县城里有三班衙役,壮班便是其中之一,主要是一些百姓进县衙打工,负责在县衙人手不够的时候从旁协助。

与现代受人尊敬的人民警\察不同,明朝的捕快其实是贱籍,和倡优奴仆并没有什么区别,壮班虽然不是贱籍,但也从事“贱业”,就算以后不干从良了,也要三代人无法参加科举。

捕快这种贱籍与其他不同,在当地拥有比较大的权利,倘若真得上官赏识,也是个肥差。邓十一原本子老家过得好好的,却由于看不惯宁王府上行事被陷害,不仅丢了工作,还沾上个“贱”字,以后难免被人嫌弃。

陈二狗害怕冼如星多想,连忙插话道:“仙师,你别看这小子瘦巴巴的,当年在铅县也管着一片人,来京城后比谁都能吃苦,自己半夜含着石头练官话,才一个月就说的跟本地人差不多了,把店铺交给他您就放心吧。”

冼如星点了点头,没有搭话,转而就店铺的经营方向问了邓十一几句,也许在心中打过草稿,对方的回答虽然没什么新意,却都言辞有度。

望着男子紧张有有些期待的眼睛,冼如星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喧哗,抬头望去,只见三五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站在门口,嘴里骂骂咧咧不知在说什么。

邓十一眉头紧皱,连忙走了出去。与那几人交涉几句,好说带人将人劝走。

等进屋,面对冼如星问询的眼睛,苦笑解释道:“是京城本地的帮派,叫什子虎头帮,来收照看费的,前几天已经给过一次,结果昨日说那点钱只照顾得到一家店的,咱们两家连着,必须再交一次。”

“什么玩意儿。”陈二狗都要气笑了,他早年帮人出苦力,混迹于市井,也知道无论去哪儿做买卖都要四处打点,可如今在京城,自己东家都能跟天子对话了,竟然还要被人吃拿卡要?

邓十一无奈道:“虎头帮身后盘根错节,不光是有宫里的太监撑腰,就连锦衣卫那边也有关系。别说是咱们,听闻阁老家中的铺子都要定时孝敬。”

他犹豫着看了眼冼如星,暗示既然老板能不能找官府解决。

“这种事儿解决不了。”冼如星摇头,“哪怕是一时抓紧去几个,这些人也跟阴沟里的耗子一样,没过多久就死灰复燃,万一背地里使暗招,那生意也不用做了。若真想彻底铲除,怕是要动用五城兵马司。陛下刚继位,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身为天子近臣,如此为己谋私,到时候怕是又要引起风波。”

“难道就这么一直被他们勒索。”陈二狗气得脸通红,这也未免太憋屈了。

“当然不是,”冼如星冷笑,转头对其道:“让跟着你的那些人备好家伙,我再调来一百来个,晚上与去找场子。虎头帮是吧,吃了多少给我双倍吐出来!”

“以权谋私”当然不行,但“为民除害”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陈二狗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一蹦三尺高,发出了自打进京以来最快乐的声音,“好嘞,这个小的最擅长,仙师您就等好吧!”

当天夜里,城北虎头帮帮主的宅邸就被人连锅端了。

虽说虎头帮盘踞京城多年,人也不少,但是跟随着陈二狗的流民们可是当真见上过战场过血的,再加上装备碾压,一路基本上势如破竹。

冼如星特意调查过,这虎头帮堪称恶贯满盈,除了收照看费外,还暗地里拐卖人口,抢占民财,没有一个手底下干净的。所以吩咐到,遇到抵抗不用留情。

虎头帮众最开始还敢挣扎,然而随着几个头领纷纷倒地,俱是吓得肝胆俱裂,最后清点战果,能站着说话的都没几个。

冼如星是等里面打的差不多了才过去的,邓十一特意寻了个椅子,冲洗掉满院血污,恭恭敬敬地让仙师坐在中央,然后开始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