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进了前进大队地界,路两边的庄稼地多了起来,社员们正热火朝天地收割着地里成熟的玉米。

看见张叔他们的牛车,有人扬声喊了句,催他们把人送过去赶紧来拉玉米。

车上的知青们看着前方的情景,眼里还有些新奇的兴奋。但周嘉妮知道,几天之后这眼里的光就散了,只剩下叫苦连天和夜里小声的啜泣。

牛车在村头停下,张叔道:“娃子们,都把你们的包袱卸下来,在这儿等等,队长一会儿过来安排,我跟老刘得去拉棒子了。”

后头那辆车也跟着停下,赶车的刘叔同样安排那些男知青下车、卸行李。

什么都不如拉粮食重要。

这安排与上辈子轨迹重叠,其实所有的知青心里都有点怨言,但大家聪明的没说什么,只有周嘉妮当时跳出来不乐意,觉得大队不重视他们,不提前安排人来对接;又嫌地上全是土,他们的包袱没地方搁,嫌……

反正嫌这嫌那,就没有她挑不出来的毛病。

刘爱玲动作很快,手脚麻利的把她的行李搬下来,带出一种积极的表现欲望往旁边地上一放,接着转身去帮周嘉妮,扬声道:“嘉妮,把你的包袱放到我的包袱上,你这床单新,别沾上土弄脏了。”

一副热心肠地样子。

那两个赶车的大叔朝刘爱玲投来慈爱的视线,都觉得这女娃娃不错,实心眼,是能跟他们这些泥腿子吃到一个锅里去的人,不像其他城里娃子那样娇贵。

“爱玲同志你也太好了。”正在下车的孙萍也赞叹道。

周嘉妮看了刘爱玲一眼,心头起了古怪后,她对刘爱玲也戴上有色眼镜了。

大家都用床单裹着被褥,现成往泥土地上一搁,这床单确实就铺不得了。可这之前,已经在火车上蹭了一路,下车后也都是搁在站台上,跟着又坐了牛车,怎么着都得洗洗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