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转头看去,王相也下了马车,他拱手见礼,道:“王相怎地也这般早?”
雪后早间的天气,一张口,面前徐徐冒出白气,王相先裹紧了大氅后方道:“上了年纪,睡不着了,比不过你们年轻人,干脆早些进宫。程尚书这些时日没能歇息,差使做得如何了?”
程子安陪着王相一起走进宫门,道:“王相这个如何,让我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厘账麻烦,跟团乱麻一样,不知何时方能厘清。”
王相呵呵笑道:“理不清,就干脆快刀斩乱麻。”
程子安看了王相一眼,微笑着没做声。
王相呼出口白气,道:“这积年的老账,着实难呐。厘到最后,又能如何呢,户部不能乱啊。”
以前的户部尚书,不是被罢官,就是早已致仕,大周没有继续追究责任的规矩。侍郎郎中书令史们大多都在,查出了错处追究下去,会引起户部动荡。
程子安自有自己的打算,笑道:“王相说得是,我当着户部的差使,总不能成日稀里糊涂,对着一笔糊涂账。年后,到处就该伸手朝户部要钱了,户部捉襟见肘,到时候还需要政事堂一并想法子。”
王相伸手拉上了风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加快了步伐离去。
政事堂也变不出钱粮来,他可不能被程子安给缠上了!
程子安眉毛一挑,慢悠悠跟上,望着王相利索的步伐,他已足足六十七岁的年纪,在乡下种地的百姓中,活到五十岁就算是高寿,果真是养尊处优使人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