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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黄不接时,天气炎热时,凛冬时节时,街头巷尾经常会有无家可归,被饿死热死冻死的尸首。

衙门差役嫌弃脏,晦气,会给上几个大钱雇人去清理,云五的阿爹就做这种活计。

天气冷一些还好,天气热的时候,尸身腐烂得快,扛过之后,跳进河里洗去一层皮,都洗不去身上的那股尸臭味、

扛尸首也有的是人抢,要在差役面前卑躬屈膝,比孙子都不如才抢得到。

阿爹骨头硬一些,腰弯得慢了,家中就没米面下锅。他就蹲在有钱的世家大族家附近,从世家大族家灶房的偏门,有泔水桶送出来,阿爹上前去讨要,捞一星半点剩饭剩菜。

脏是脏了些,但香啊,还有油腥,要是走运的话,有时还能得到贵人不吃,被下人收刮了一遍,漏下的半片肥肉。

阿爹一场病去了,云五那年十岁。他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饿了,就去偷,去抢,与乞儿们抢地盘。他没别的想法,就是为了一口饭吃,

凭着这股不要命的狠劲,云五在云州府打下了一片天,积攒下了如今的家业。

云五吃了口随从递上来的香茶,呼出口气,自嘲地笑了。

上了些年岁,穿上了绫罗绸缎,当年的狠劲,早已消失大半。

舍不得,舍不下,以前刀口舔血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云五放下茶盏,吩咐道:“去将几家粮铺的东家,汪老太爷,李钱粮汪钱粮,荀黑狗都叫来!”

随从退出,叫上同伴一起,约莫大半个时辰,将所有的人都叫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