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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而食,在饿得受不住时,并不鲜见。

并不是只有春天才青黄不接,一年到头都如此。

程子安亲眼见过,地里埋头干活的老农,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死了之后,也没什么丧事,办不起。有破苇席的,卷吧卷吧埋了。棺椁贵,山上有木头,但是木匠要工钱,要招待人吃饭,招待不起。

活不起,死不起。

程子安胸口翻滚着,他不欲多说,说了也无用,努力压了下去:“下官想要顺道请教一下谢知府,何为丰收?”

谢知府慷慨陈词道:“当是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仗势良好,即为丰收。”

程子安点头,道:“受教了。下官还敢问谢知府,一亩地收成多少粮食,算是丰收?”

谢知府道:“若是云州府来说,一亩地收成三百五十斤的小麦,已经是大丰年。程县令,我觉着,今年富县的小麦收成,定不会低于这个数啊!”

程子安不理会谢知府故意抬举他,小麦下种晚了些,哪怕下去天公作美,一亩地能收成的小麦,有三百斤就阿弥陀佛了。

“下官不知,谢知府打算收走多少的赋税?”

听到程子安松口提到赋税,谢知府神色一喜,显得很是仁厚道:“百姓实属不易,就先收走一半的赋税,留一半给他们。待到他们松泛些。来年再多加一成,偿还往年的欠税。”

五成的赋税,按照朝廷标准收取,听上去很是仁慈了,至少没加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