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摆摆手,道:“王相自谦了。我能理解王相,府里众多的儿孙,族人亲戚,睁开眼皆是人情世故。程氏没有家族,不瞒王相,程氏的祖坟,只有祖父祖母埋在里面。亲戚们少,舅舅姨母们自己能过活,我也没本事拉扯他们,我自当能率性洒脱。”
王相神色很是复杂,片刻后道:“先用饭,用饭。”
程子安不吃酒,也不挑食。王相府里厨娘的茶饭手艺,自是比秦婶高上许多,他就着菜,美滋滋吃了两碗饭。
饭后,程子安也没久留,吃了一盏茶后就起身告辞。
王尧送走程子安,回到院子,陪着王相散步消食,百思不得其解道:“祖父,孙儿想不明白,程侍郎就只来用晚饭而已?”
王相面色沉重,眺望着客院的方向,道:“他是何等人,岂能只来用晚饭而已。先前的言语中,提到了家族,亲人。他能做到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京城九成九的官员,皆做不到他那般。”
王尧思索着,道:“照祖父的意思,程侍郎是在指牢里那两人自缢之事?”
王相颔首,叹息一声,道:“稍微一想,这两人也着实不用死。他们死了,身后的家族就保住了。谁拿家族威胁了他们?背后的人,肯定是查不得,碰不得。偏生圣上让我们查。程子安他全部家财,就几个包裹,好比是备好棺椁,领了这件差使。赁来的宅邸,他都没留,更没给自己留后路。”
王尧震惊不已,惊呼道:“祖父,他为何会这般做?”
王相沉默良久,道:“我活到这一把年纪,亦未能堪透。且待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