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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个来自明州府的乡野小子,成天在京城挖空脑袋到处钻营,跟在纨绔身后玩耍,能有多大的胆识。

圣上多了几分耐心,道:“你还年轻,这次不中,下一年再考就是。”

程子安脸一下垮了下来,怏怏道:“学生不考了。”

圣上吃了一惊,问道:“为何?”

程子安道:“读书太辛苦,学生家贫,不忍为阿爹阿娘添加麻烦,那就是不孝。学生打算待回到明州,就寻个糊口的营生,赚银子供养爹娘。”

圣上呵呵,道:“你阿爹是举人。”

程子安道:“学生阿爹是举人,在村里有近百亩的田地。每亩地在丰年时,能收约莫三百五十斤粮食。去掉佃租,村民数着颗粒吃,加了豆子,菜蔬进去煮。在入冬后,依然所剩无几。春天青黄不接,基本靠野菜充饥。都是乡里乡亲,阿爹心善,收佃租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得让他们活下去,没了人手种地,我们一家子,也种不了那么多地,可惜大好的田地,都得荒废了。家中除了佃租,也没什么别的收入,学生饭量大,吃得多,读书花了这么多钱,总要报效阿爹阿娘,方不负他们的生养之恩。”

圣上定定盯着程子安,神色一片冰冷。

明州府富裕,乡下百姓亦如此,何况其他穷困的州府。

官员能免除赋税,举人的功名,亦能免除一部分。

程子安家免除的一部分,要回馈给佃户,村里的百姓们。

他们活不下去,没人种地。

他们活不下去,大周的赋税,谁来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