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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让爱兰去,可爱兰那时候已经是大姑娘了,拉不下脸面,只去一次就不好意思了。

于是换最机灵的友娣去,结果这丫头去了不是学手艺,而是逃避劳动,躲在牛棚里不是斗蛐蛐就是翻红绳,秦桂花试探几次发现她啥也没学到,这才换最调皮的老三去。

“那时候的你啊,才十岁不到的小不点儿,死活不肯去,可倔啦,得亏我用棍子在你屁股后头赶着……”想到那场景,祖孙俩都笑起来。

“对了,话说何老大夫自从被那啥小汽车接走,已经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秦来娣摇摇头。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何老这次是被首都来的工作组接回去给大领导看病了,以后还会成为那位大领导的专职保健医生,相当于民间说的“御医”,怎么可能还会来这山沟沟呢?

何老大夫原名何立白,出身中医世家,世代行医于京城,民国时期还曾先后任北平与沪市医学院院长,解放后任京市医院院长,专门负责老干部的医疗保健工作。

因为何家世代行医,小有积蓄,解放前田产不薄,六六年他是最早被下放的一批老知识分子。

当年秦来娣跟着他学医,只不过是被奶奶打怕了,顺便混口吃的——老爷爷总是能变戏法似的变出一颗水果糖,或者一块橡皮,一截儿短短的铅笔,只要她跟着学认字,背诵他教的方剂歌头、药性赋,她就能得到一点额外的“奖励”。

谁也想不到,往后的多年,她居然靠着当时学的一招半式,收获一份受人尊敬的工作……可惜,她没有珍惜。

以至于何立白后来打听到她随军的地址后,亲自找上门,她也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那位须发花白的老人,就这么佝偻着身子,放下二百块钱,蹒跚着身子,离开了冷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