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心口绞作一团,抬手捂住了心口。
芸娘赶紧过去,帮着赵母顺气,柔声安抚她,“姑母,您别生气,身子是自个儿的,气坏了,无人来替。您别怕,重九表弟自有法子治他们。他们真当我们是软柿子,这么好捏的吗?别理他们,实在说不通,咱们就报官,告他们私闯民宅。”
赵四二讪讪一笑,那笑容里有对过去自己所作所为的承认,也有对赵母如今算账的不屑,“刘氏,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都要向前看。不管怎么说,我要是没养大老三,老三这会子肯定当乞丐去了,说不定还会像你那个侄子小山一样,被人活活打死了。他如今读了这么多年书,成了秀才,找到了好差事,我这个养父功不可没,你素来是个懂道理的,这个道理不用我来提醒你罢?大晋朝以孝治天下,老三要是不孝,我可以去衙门告他,甭管他混到多大的官儿,单只背上不孝这条罪名,他就完了!”
赵母心口气得发冷,指着赵四二冷笑道:“赵四二,你莫非忘了,你亲自签了断绝关系的声明书,就是告到顺天府衙,你也没理!还有,我们也断绝夫妻关系了,我们不欠你们什么。”
李氏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笑着插道:“娘,老三他设圈套诓骗我们签了断绝关系的声明书,只要我们把此事宣扬出去,他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你看他以后还能做成什么事儿?”
赵母:“……”
儿子现在正是在朝堂立足脚跟的关键时期,不能被这群人坏了名声。
赵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她细眉紧锁,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做,才能彻底和这群不讲理的人划清界限。她想到儿子给了她五百两银票,给了水花一百两,还剩四百两。
就怕他们狮子大开口,但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儿子太子爷的身份,想来应该不会太离谱,一百两应该可以打发他们。
他们若是不出去,她该怎么拿钱出来呢?当着他们的面拿出来,剩下的,肯定也会被他们抢走。
一直没开口的赵三七道:“要不然这样罢?咱们就折中,让老三出一笔钱,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赵母犹豫着正要点头,却听芸娘怒道:“你们若是讲信用,倒也是个法子。可分明已经签了断绝关系声明书,你们尚且还能如此无耻,要是我们这次给了你们钱,以后你们没钱了,又找上来要,不给,你们又拿这一套来威胁我们,没完没了,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是你们的摇钱树,摇一摇,就有钱哗啦啦从天上掉下来了?”
芸娘的担忧不无道理。
陈氏忍不住叹气,轻轻摇头。他们这家人,确实太可怕了,为了钱,真就什么脸面都不顾了。
赵翡翠咬着唇,挣开了母亲的手,小心翼翼从盘子里拿了一个杏子,塞进嘴里,很甜。
赵三五一副小混混姿态,也溜到桌边,拿了一个杏子,丢进嘴里。边吃边含混道:“娘老子,别这么小气嘛。你们吃肉,也让我们喝口汤嘛。好歹都是一口锅里吃了二十多年饭的人了,是罢?”
赵翡翠拿了一个杏子,走到床边,递给赵母:“奶奶,你吃。”
赵母心里微暖,冲着赵翡翠勉强一笑,轻轻摇头,“奶奶不吃,你自己吃。”
赵翡翠点点头,回到陈氏身边站着。
李氏道:“娘,您倒是给句准话呀。”
赵母:“一口价,你们要多少?以后我们彻底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众人讨论了起来,赵母气得闭上了眼睛,但他们的说话声却似擂鼓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芸娘也竖着耳朵听他们在商讨什么。
赵四二一手摸在肚皮上,扫了一圈两个儿子,“起码得要五十两罢。”
赵三五:“太少了,爹,得要五百两。”
赵三七:“一百两罢,够用了。”
李氏:“一百两哪里够,孩子们将来娶亲成家,嫁妆什么的,哪一样不得花钱?起码得要一千两。”
陈氏小心觑了一眼赵母的神色,“大嫂,也要人家拿得出呀。我听说,林夫子开私塾,一年的束脩也就十来两银子,三弟也是秀才功名,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呢?他就是不吃不喝,凑一千两也要一百年呢。”
李氏一噎,瞪陈氏一眼,冷哼道:“你懂什么!咱们说一千两,他肯定要讨价还价的呀。对半砍,就剩五百两了。再磨一磨,不就只剩三四百两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