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父母没有听懂,贺秋秋力图用一种更加浅白的语言解释,“我们是学经济的,看得比你们多一些。打个比方来说,国家绝不会允许这么庞大的现金流在外面游荡,要是被坏人利用很容易引起动荡。所以才大肆兴建商品房,想让这些游离资金固化,增加社会的稳定性。
几十年来咱们老百姓们都习惯了福利分配,对于这种新兴事物持观望态度,上海今年新建的房子只卖了十分之一出去,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但是这种状况绝不会持久,一旦看到国家坚持不变的决心 ,且随着房地产红利逐渐体现,房价就会开始疯长。”
贺宗伦觉得女儿的话有时偏颇,但是也想不出反驳的言辞。他大半辈子都生活在部队,对于国家军队党这些字眼有一种天然的崇敬。房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福利,私建和买卖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
他就不满道:“你一个大四实习生懂什么经济,现在老百姓的工资普遍都只有一两百,你那个两千元一平方的房子谁会去买?”
贺秋秋笑道:“爸你十几岁当兵的时候工资多少,现在你的工资多少,涨了十倍没有?既然过去二十年都涨了十倍,那接下来的二十年又涨十倍也不是没有可能。”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贺宗伦夫妻俩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李明秀把刚洗好的碗放在沥水架上叹气道:“我怎么觉得秋儿这孩子说的话一套一套的,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当年她才丁点儿大的时候,就敢鼓动我去承包福利社,说不定这回又叫她蒙对了。”
贺宗伦没有回答妻子的话,但是他知道李明秀这些年一直在市区做生意,早就不是当年见识短浅的农村妇女了。连她都听得出女儿的话有道理,就说明先前贺秋秋的话并不是空谈。
贺宗伦晚上在床铺上辗转了半夜,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他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贺秋秋和周里叫到面前,将一本存折递过来道:“这里面有七万块钱,你们先拿在手里。无论是在上海还是首都,你们看好了房子就先买下来。你们的那一点工资要吃要用还有单位上的人情往来,恐怕也存不下什么。”
周里和贺秋秋对望一眼,几乎同时把红色的存折推了回去。
周里浅笑道:“知道我要结婚了,我在美国的小姑姑和堂姐分别跟我寄了五千美元过来作为贺礼,我跟她们自然不会客气。这笔钱按照汇率换算过来也有好几万,不管秋儿看起哪里的房子,我都买得下来。再加上我父母落实政策返回的钱,我和秋儿过日子尽够了!”
贺秋秋作为女孩子自然心细一些,把存折又推过去一点道:“爸,我今年都大四了,加上兼职每个月有近百的工资。现在的房价对于我们来说虽然有些偏贵,但是这个房钱也不用一次付清。跟开发商签订合同后可以分三期付清,这样算下来压力并不是很大。”
贺宗伦一怔之后笑着摇了摇头,想了一下道:“你们两个都是有成算的好孩子,看来我也用不着为你们担心了。跟你们说实话,我们现在渐渐也已经老了,是该想自己的退路了,不管我是退休还是转业都面临着一个去哪里的问题。”
他抿了一口茶道:“回川东老家好像有些不现实,那里的发展太落后了,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地方没有通上电。又跟你们隔得远,你妈肯定不愿意。本来我想在建南市区安个家也不错,是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我们也习惯了这边的风俗。但是回头一想,要是等你弟弟贺韬韬也考上了首都或上海的大学,剩我们老两口留在这里也不太好。”
贺秋秋眼睛一亮,终于明白了自家老爸的意思。
贺宗伦重新把红色存折又推了过来,“这是我跟你吴兴强叔叔那些年倒腾长白玉石攒下的一点钱,他转业回地方时我们就清算了一回,没想到竟然积攒了这么多。这钱多少有点来历不明,所以我一直就以你妈妈的名义存在一边,这回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贺秋秋捂嘴笑道:“我妈要是知道你存了这么多私房银子,还不跟你大闹一场?”
面对女儿的打趣,贺宗伦苦笑道:“我不过悄悄往老家寄了几千就让你妈逮着了,差点没拉着我往民政局去。我前前后后交代了好几天,她才善罢甘休。不过这个存折她最后也没有要,说要跟我比比到底谁挣钱挣得多?”
周里想了一下建议道:“这回我和秋儿回上海之后就要准备去看房了,不如我们买在同一个楼层,以后住起来也方便。爸妈退休后离我们也近,万一有个三病两痛也好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