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秋忽然就没词儿了,把棉被拉到眼睛下半掩着,忽然觉得这副被人强制管着的场景有一点甜蜜的感觉。昨天谭晓燕骂自己又轴又矫情,仔细想来好像是有一点这样的毛病。心里明明在意这个人,却偏偏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淡黄色提花被单下的年轻姑娘又可怜又无助,偏偏做出来的每件事情都让人恨得牙齿痒。周里想, 这丫头也许就是自己的劫数,应该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才会这样无原则地娇纵着。
周里帮她把棉被掖了一下道:“你从小就是这毛病,平常不生病,一生病起来就是大阵仗。我在厨房里炖了一点甜粥,你再睡一会儿,醒了以后正好可以吃。我在客厅里呆着,你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贺秋秋看着青年转身欲离去的身影,脱口叫住他。踌躇了半响才鼓足勇气道:“周里哥,我从前做过一个梦,梦见我们俩很好很好,但是你一转身就看上了别的女孩子。这个梦活灵活现好像是真的,那时候我就发誓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以免有朝一日做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女人。”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么?
周里闭了闭眼睛,心道傻女孩你只梦到了前半部分的生离,而我却梦到了后半部分的死别。他故作轻松地转过头戏谑道:“就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梦,你就狠心把我踢在一边。转身还要跟别人好,是在报复梦里的我对你薄情吗?”
贺秋秋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周里这样轻松地谈及这个话题,也许生病真的会让人软弱吧。
她垂下双眸道:“周里哥,我梦见的那个跟你相好的女孩子就是我的同学韩丽娜。人人都说她妒忌我,其实我从小就妒忌她,因为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回她也考到首都去了,我以为你们两个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没想到你却追过来了……”
周里气急失笑,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道:“难怪拿到上财的录取通知书后,你躲我躲得飞快。那时候我还纳闷来着,原本好好的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那韩丽娜是个什么货色,跟她妈妈刘玉梅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竟然去吃她的飞醋,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人这样指着眉头埋怨,贺秋秋心底却涌出一丝甜蜜,心想我原来真是有点矫情。她抬眸认真望着对面的青年:“韩丽娜比我长得漂亮,说话也比我讨人喜欢,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在建南一中读书的时候,班上有很多男同学在暗地里都喜欢她。”
周里啼笑皆非,伸手握住女孩细瘦的手掌一字一句诚恳道:“我很喜欢你,这种喜欢也许可以称之为爱。在首都读大学时那些功课非常难,但是我一想到你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新的动力。如果我们两个分开,也许我会照样工作结婚生子,但是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快活。”
贺秋秋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脸上不知是高烧的余温还是羞赧,浮起了一层好看的红晕。她呐呐地问道:“周里哥,我宿舍里的人说我有些矫情,你也这样认为吗?”
周里已经慢慢俯下身来,唇齿缠绵地道:“放心吧,如果你以后只对我一个人矫情,那这世上就没有人敢说三道四!还有你要记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再让我看见你胡乱勾搭别的男人,我就施行我们老周家的家法。”
被吻得气喘吁吁的贺秋秋这时候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不怕死地问道:“你们周家有什么家法,会让人生不如死吗?”
周里望着她,双眼熠熠生辉一改先前病殃殃的精神头,又好气又好笑道:“这是我昨天晚上刚刚为你量身制定的周家家法,你以后最好规矩一些,真要犯到我的手上就晓得这这个家法的厉害了。”
贺秋秋听出了他语气当中的戏谑之意,就大着胆子道:“周里哥,在喜不喜欢你这件事情上我徘徊了很久。即便到现在,我还是有些犹疑不定,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以后喜欢上了另外的女孩子,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一定不会纠缠你,好吗?”
周里不知道贺秋秋的梦境究竟是如何演变的,但是想到后来两人阴阳两隔人鬼殊途的悲惨境地就一阵心悸。他半搂着胆小懦弱的爱人轻声道:“放心吧,我一定守护好这份感情,连带你的那份也一起守护。”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宿舍里的几个姐妹相约一起来探病。贺秋秋披着大棉被低声埋怨道:“我还没有彻底想好呢,你们怎么就把他叫来了?”
范书辉就叹气道:“姑娘,你生病做梦都在喊别人的名字,还嘴巴硬得很。辅导员先给你爸妈打的电话,结果你爸妈说,那个所谓的周里还是你的干哥哥,人交给他就行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好的事情啊,偏偏你弄得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