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才一接手,就马上去抱一台算得上是奢侈品的电视机回来,确实是太显眼了。那样一来,这个小小的店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呢!不是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还是低调一些闷声发财才是正理。
母女俩趴在柜台上,李明秀拿出了一个小本子让女儿看看这个月以来学会的汉字。秋秋认真地翻看着,不时地给妈妈指点一下哪个字写得不好哪个字写错了。看得出来,李明秀还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小本子上的那些字开始还是横七竖八的,到后来几篇就写得端正得多了。
贺秋秋把本子合上,笑着打趣妈妈,“照着这个速度,很快就可以自己读书看报了!”
李明秀把女儿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后,脸上有些怅然,“你外婆是个重男轻女的老旧人,我和你大姨都没有读过什么书,家里就你舅舅认了几个字。原先在老家也没什么,大家都是一样。到了这里之后,才感觉有文化还是要好些,当个睁眼瞎还是要吃很多亏的。所以你和你弟弟愿意读多久就读多久,爸妈砸锅卖铁也会供你们。”
贺秋秋却是心神震动,原来这才是爸妈原本的打算吗?在那一世里,自己一气之下放弃高考远走异乡,恐怕最失望的就是他们吧!
大概感觉说起老黄历没有意思,李明秀转眼已笑道:“其实老早我就想认字,你爸他总说忙忙,怎么也不肯教我。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个小心眼,是怕我有了文化后就把他给踹了。也不想想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你和你弟弟两个小娃娃跟谁跑嘛,你说他丢人不?”
贺秋秋第一次听到父母的八卦,眼睛一亮连忙央求了妈妈再讲一些。李明秀也难得的兴致极好,就又讲起了贺宗伦往日的一些糗事。爸爸十七岁就当兵,因为部队纪律严格人缘面又窄,直到二十八岁时还没有对象,那时团里像这样情况的还有好几个人。
当时一个老团长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给大家下达了一项很特殊的军事命令,要求全团二十五岁以上的光棍汉在一个月内解决掉单身的问题。恰巧这时候老家的一个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位姑娘,并附上照片一张。结果他一看十分的中意,就按照地址直戳戳地写了一封信去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他。
“后来呢?”秋秋追问道。
“后来,什么后来,后来那个姑娘就变成了你的妈!”李明秀没好气地回答道。想起当初两个人连面都没有见过一面就开始谈婚论嫁,不知道当初自己的胆子怎么那么的大。当年贺宗伦头一次到自己家来,一个大男人脸红得好像一块布,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也就在那时,自己在想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再孬也有八成吧!不过这些话语就不好对半大的女儿讲了。
正在这时,大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男人的头怯怯地伸了进来。李明秀一看赶紧打招呼,“哎呀,是大兄弟呀,你打哪儿来,快进来喝口热水!”
那个男人这才错了半个身子,有些扭捏地走过来,捡了条板凳挨了半边屁股坐下了。他穿了件半新不旧的深蓝色立领中山装,一条看起来过于肥大的黑色裤子,有些粗糙的大手在裤子边上不住地摩擦着。
贺秋秋看了来人两眼,心道这不是耗子店里那个白凤香同学的爸爸吗,怎么跑到咱这来了?
李明秀端了杯热水过来,白凤香的爸爸连忙站起来,躬身双手接过,低声道了声“谢谢”一口气就把水喝干了。搓了搓手后道:“李妹子,我早就听说你把这个福利社承包了我还不敢信。今天我真亲眼看了,才晓得竟是真的,我来就是想求你一件事。”
他说完后,从门口拖进来一只麻袋,从里面取出几样精巧的物事后才道:“这是村子里的女人农闲了编制的一些小筐花篮什么的,我寻思兴许会有人要这些个东西,我想放些在你的店里面寄卖,你看行不?”
贺秋秋早就瞧见了一个用玉米皮编织得极为精巧的小花篮,一把拿在了手里爱不释手地翻看着。那位白大叔极有眼色地说道:“这个就送给小妹儿了玩吧!”
李明秀假意打了一下女儿,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这些东西放我这里卖当然没问题,可你这价钱怎么定啊?”
这时白大叔极豪气地一挥手道:“什么钱不钱的,你看多少合适你直接定价好啦。反正用的材料都是地里不值钱的玩意,家里的婆娘空闲了瞎编了玩的,多少随意!”
等人走了之后,贺秋秋帮着把这一麻袋大大小小的东西提到后面,捡了几样编得精致的放在腾空的货架上。一边忍不住问妈妈,“这么多的东西那个白大叔说放这就放这了,真的随咱们定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