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君主而言,儒家和法家,又有什么不同?而诸子百家中的其余派别,又同这两家有什么分别呢?不过是要取我所欲者为我所用罢了。”
嬴政有条不紊的道:“以十年前之周国来看,需要的是强国,便当用法家重刑,坚以墨家为辅,用纵横家作为使者游说他国,待到灭亡诸国之后,便当以法家为骨,儒家为辅,强权之后,施加恩义以宽抚四方。而天下乱战之后,百姓凋敝,农田荒芜,又要以黄老当政休养生息,与民休息……”
皇帝不置可否:“你看得倒是很远,只是世事变幻莫测。能否用儒家来安抚四方,朕不知道,能否用黄老来恢复民生,同样是未知之事。”
“但朕用法家强国,使我大周屹立于诸国之首,这确实切切实实做到了的,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贸然改换治国的思略,去走一条不知道结果的路?”
嬴政:乐。
皇帝怫然不悦:“你笑什么?!”
嬴政于是就将脸上略带嘲讽的笑容收敛起来,正色问道:“您需要我来对这个问题进行辩驳吗?”
皇帝冷冷道:“讲!”
嬴政于是就怀着一种奇妙的嘲弄,徐徐道:“我听说,夏商周这三个朝代的礼制并不相通,但它们却先后称王于天下,春秋时期前后五个强国的法制不同,却能称霸于诸侯。所以聪明的人可以创造法度,愚蠢的人却只能固守法度,贤能的人变革制度,无能的人只能受制度的束缚……1”
跪坐在下手的某位宗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迎头被皇帝扫了一眼,立时停住,噤若寒蝉的垂下眼帘。
皇帝冷笑一声:“这是朕决意变法之后,向周国臣民降下的诏令,你倒是通读的很透彻。”
嬴政微微垂首,神态谦和:“还好,还好。”
又说:“您毅然变法的时候,用这套说辞来说服别人,怎么如今却反而要后来人劝说您变通呢?百家能够开宗立派,总是有其可取之处的,譬如儒家与法家势同水火,可他们所追寻的道义之中,难道便没有相通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