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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较为浓重时,段渊端着药回到这屋里,没有檀香没有淡淡梅花香,有的是台上还亮着的烛火,微黄的光晕把他的人影折射到了后边的墙上。

顾景醒了。

应当是才醒不久,他穿着被段渊换好的衣裳,一身白色的睡袍,松松垮垮地,柔软的黑发极为慵懒地垂下。他伸出一只手,有些烦躁地支撑着半边头颅,头发被抓得微乱,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

听到木门让人推开的动静声,他抬眸往来。

许是接触到职责的目光,段渊的脸色有些苍白,清冷自哀,良久才开口说话,声音很轻:“师尊醒了啊,弟子刚去抓了点药熬了一碗,趁热吃了吧。”

他说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害怕被拒绝。

顾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无悲无喜,似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如雪一样透白,亵渎神明,本就是重罪,可段渊不光亵渎了,还沉沦于鱼水之欢。

睫毛投下的阴影若是细看,是浓重的倦意。段渊的脸仍为惨淡,倒是平静的声音有了一丝转变,看着顾景,眼里全是委屈。

“弟子知道师尊很恼火,想打我好骂我也罢,可这药不能不吃啊,您身子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在顾景身侧呆了多少日夜。

一直以来,段渊总以为,只要自己默默陪在他身边他总能看到自己的。可顾景这个人太安静清冷了,爱一个人往前走,无论前方有无危险,而段渊就跟着,走在阴影当中。

烛火燃得噼啪作响,风吹,摇曳,那投在墙上的两抹黑影随之摇动。有些许光亮打照在彼此脸上,皆是死气沉沉,除此之外,段渊还多了股怅然若失,如罪犯等候刀子砍断头颅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