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焦夜怀没想过同其他小世界天道直接索要濯青临的灵魂碎片,而是这根本行不通。
濯青临投生的小世界天道有的弱小,有的强大。弱小的天道本身还懵懵懂懂,以本能行事根本无法沟通。
强大的天道自视甚高,怎会愿意交出自己庇护的子民。每方天道都只知道自己这方世界发生的事情,无法知道其他世界的事情,所以根本不知焦夜怀说的是真是假。那么天生为保护生灵而生的天道自然不可以轻易交出自己这方世界的灵魂,就像每一个父母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孩子交给陌生人,即使这个孩子可能有所缺陷。
因而焦夜怀他只能潜入小世界去偷,为了不惊动这方小世界的天道,他只能寻找这方世界里愿意献出躯体的灵魂。
否则灵魂反抗,必然会惊动这方小世界的天道。
更何况焦夜怀本身也不愿意做夺舍破坏他人缘分之事,人的一生一世之缘,无论亲情、爱情、友情,都不知道要修多少生才能得这么一世,甚是难得。
焦夜怀做不到破坏别人缘分之事。
所以他找的都是愿意主动献出躯体的灵魂,作为交换,他会为这些冤魂报仇雪恨。
这次焦夜怀附身的这具身体则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他的一生很短暂却也很辉煌,他英勇无畏,征战狄戎,平定祸乱,致使大庸朝国内免受王朝倾覆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战乱之苦,国主高居朝堂,无后顾之忧。
大庸朝的百姓将原主视为战神,将其当作信仰。就是这样一个风流人物在一次回京述职的时候偶感风寒,然后就一病不起,再也没有回到他誓死保卫的边关沙场。
如果只是这样,原主倒也不会心怀怨气,至多感叹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然而事实却远并非如此,就在镇北侯弥留之际,他的好夫人亲至到他病榻边,用她那双从未干过粗活,宛如上好羊脂玉般白皙的手指轻轻的一寸寸的抚摸过他的面颊,然后温柔地告诉他一个直接气死镇北侯的真相——那就是他落到今天这步死地,皆是他亲手接来照料的孩子一手谋划的。
原因就是早在镇北侯在边关出生入死的时候,当初那个爱他入骨非君不嫁的夫人就和他好心照料的孩子搅合到了一起,甚至已经珠胎暗结。
这也是镇北侯回来后,傅奕就迫不及待向他出手的原因之一。
傅奕虽然是借住在候府,但是镇北侯待他如养子,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份例月银都等同于镇北侯嫡子待遇,这还是镇北侯亲口吩咐的,否则候府中人谁敢给傅奕那么多银钱。
在原主回来那日,傅奕以一家人终于得以团圆为由,晚上安排了一桌酒席,宴请镇北侯吃酒。
镇北侯不可能驳了这个昔日父亲为救他而死的孩子的面子,欣然应允。
然后傅奕就吩咐侯府厨房做了几道精美的菜肴,其中两样食物正相克,恰恰这两样菜色皆是镇北侯喜欢的,酒醉正酣时候不免就多吃了些。
偏生武人本就饭量大,这一通吃下去后就给吃坏了。镇北侯闹了一通肚子不说,身上还起了红疹。这自然需要寻个大夫医治,大夫一来吃了相克的食物之事就瞒不住了,当即说了出来。
然而这些事情傅奕本身也没有想瞒住,他推说不知道那两样食物相克,害了镇北侯生病,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恨不能以身代之。
而原主之所以没有怀疑傅奕,并不是出于盲目的信任,乃是傅奕自己也吃了那两样菜色,只不过他并非特别喜食那两样菜品,并没有多吃,再加上他本身饭量小,所以没有进食多少,因而病症轻,但确实也出现了跑肚拉稀的症状。
大夫给开了药,镇北侯没有多想就日日服用,却不知道傅奕以镇北侯回京不习惯夜里不能安眠,不利于养病为由,请大夫在药中加了安神的药物,就连房中的熏香也燃的是安神香。
良好的睡眠毕竟利于养病,这些老大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嘱咐傅奕适量就可。
傅奕倒也听话,大夫开了多好安眠药量就是多少安眠药量,自己从未在私底下多加,可就是这些助眠药要了镇北侯的命。
镇北侯闹肚子后本就体虚,夜里睡的就沉了些,再加上药物的原因睡的就更沉了。傅奕就是在这时候偷偷打开镇北侯的窗户,熄灭他室内的炭盆。
外面天寒地冻,正是数九寒天之际,镇北侯一个病人哪里禁得住这般冻,不过连续两日就发起了高热。
要说傅奕也是计划周全,他为了不被镇北侯发现端倪,都是在镇北侯入睡后开的窗户,悄悄潜进去熄灭的炭盆,待到第二日镇北侯约莫起床之际,再提前潜进去关了窗户,重燃起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