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终于能在沪城有个家的兴奋,掏出所有的钱,没日没夜干苦力,参与建设,房子终于盖成了。
钱花光了,人累出去半条命,结果房子却不属于他们了。
闹了不知道多少天,终于要来了一张房产证,他们心想,罢了,就当是自己出钱盖的房子了,总算有个家了。
可谁知道,还没踏实两天,房产证的到来,跟着而来的是沪城所有房屋都将变成国有管制,他们刚盖的房子又不是自己的了,这当然不能乐意!
多年来各不让步,平安里成了全区的异类,街道不管,房产局不管,老人含着憋屈与担忧,一个接一个离世了,一批又一批孩子又长起来了,可任何工作安排,都轮不到平安里,就连糊火柴盒都轮不到他们。
街混子越来越多,房子也越来越破,净看着别人一个接一个进厂工作,入党,成为光荣的工人干部。
净看着别人的房子,一次又一次修缮,
马桶浴缸,钢窗蜡地,他们不指望,只是不想再去水站一桶一桶水拎回来,不想早上再去粪站排队倒痰盂,不想看到简陋的公共厕所淹到路上了,夏天,臭气熏天都没人管。
一波又一波的干部来了,又走了,只留下一句,这里的人都是无赖,瘪三,泼皮。
这么多年,只有水琅一个人,说出了这句话,他们是受害者。
一句话,就让他们止不住泪。
“水干部。”王老帽抹着眼泪,“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你才是真正打算管我们的人。”
“得了,别演了。”
煽情的气氛顿时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