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搠本人无意对平头百姓烧杀抢掠,但他手底下的兵原本都跟那枳等将领,早已将残暴侵略示以平常乐趣。
阻止了两次,发现只会有损军心后,阒搠便不再下令严禁烧杀了。
在战争之中,要求所有人恪守的正义只会沦为别人私下的笑谈话资。
只有权变可治军,而仁义是治国用的。
沈辜的军纪,底线便是“国容不入军”,别像要求寻常百姓一般要求士卒。
阒搠这次输,与其费不必要的心思整治军队不无关系。
程戈的身影在众多倾倒的房屋中很好找,满目疮痍,他一人血淋淋地半跪在碎石瓦砾之中,精悍的背脊上只披件单薄湿透的粗布衣裳。
沈辜没有冒然出声打扰,她静而无声地走过去,在他的背后站定。
良久,空中雨丝稀薄近无,程戈淌着满脸的血,以一种艰难别扭的姿势站起来,再转过身看着她,“小将军”
“没事吧,”沈辜给他肩膀极轻的一锤,“看见左纵头了吗?”
自然是没看见的,一人在城东一人在城南,战事开始时匆匆见面,结束后又各自动作,哪会见着。
程戈摇头,他矮着头,道:“小将军,我们打赢了。”
“嗯,赢了。”
“真好,您真厉害。”
沈辜说:“没有你们,我一人也打不赢。”
程戈惨淡一笑,“没有您,我们就还是群败兵而已。”
“怎么着,搁这儿互捧有意思?”沈辜搀着他的手臂,“走吧,带你们回家。”
校尉望着他成了废墟的家,喃喃:“家哪还有什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