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痛苦地闭紧双眼,眼角滑出一点晶亮,沈辜为此冷笑。
终于有人受不了她这样的刻薄,一个胖子愤愤不平地走过来,用蹩脚的官话说:“你是谁啊?说大话放大屁谁不会,你晓得咱校尉又是谁吗?他可是镇国大将军曾经的部下,正儿八经的七品武官!你个无名小卒,真是太放肆了!”
七品校尉啊,真是好大的官威。
“校尉尊姓?”
“姓程,单字戈。”
“好,程校尉。我信你真如此人所言,是镇国将军的部下。可我记得将军生平最恨逃乱之兵,您这么做,不怕她在天魂灵,不得安息吗?”
程戈脸上的痛苦要具象化般,他握紧腰下跨的长剑,颤着声:“我愧做沈将军的兵,待戈死后,会前往辞罪。”
“可是”他转身,弯下的脊背像是压着沉重的东西,那群溃勇也望着他们的校尉,“守将都降了,我不能让弟兄们死更多了。”
沈辜的剑把大庚子民护得太好,让他们理所当然地忘却了阒贼曾经如何烧杀抢掠、凶残恶毒。
阒国的将士是一群见机可趁必要趁机的豺狼,沈辜的死给他们发出了大庚已弱的号声。
北疆的人,上至守将下至小兵,都知道这是一场必败的仗。
朝廷无人可派。
他们期盼到最后,只派来一群中饱私囊的伴食武官,纸上谈兵,把数以千计的人送上战场,却都充作了让阒兵的铁蹄更滋润的胜道。
“你们逃了,背脊留给了阒贼。又把手无寸铁的百姓们的脸推出去,让人吐口水打巴掌。”沈辜漠然地盯着程戈,他眼角的泪流过下颌,在脸颊上冲出一道可笑的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