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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每天用的马车,是做主薄的外祖父的。但即使外祖父是县里的主薄,家里总共也只得这么一匹。

当年外祖父心疼她年纪小,每天上学辛苦,就做主把马车借给他们家用,有时外祖父要用,便让车夫到县学马厩里来牵走,偶尔舅舅也会来借用一会儿。

阿妧正欲点头称是,看到舅舅身上的蓝衣便服,忽然问:“舅舅今日不当值吗?去做什么?”

“小丫头还管起舅舅来了。”林子毅笑道,却也没瞒着她,“县里发生了一桩案子,我总觉得真相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新线索指向邻县,我便趁今日过去探查一番。”

“既然所为公事,舅舅为何不用县衙的马匹呢?”

她今年不过十三的年纪,身量还未张开,面容稚气纯真,如此一本正经地问话,林子毅只觉得可爱,也耐着性子回答:“正是因为县令草草结了案,下令不许我们再查,我只有自己私下追查。”

舅舅在她记忆里,好像一直是这样正直的人,所以她才会对那话本子里说舅舅被人以“徇私枉法、贪赃包庇、罔顾百姓、草菅人命”的罪名打入大牢,如此愤慨。

她绝不信舅舅会做出这样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万一,舅舅正是因为太过刚直得罪了县太爷呢?

她越想越有可能,喊住他:“舅舅,我记得办案取证,都要走县衙的流程,你这样自行查证,是否于法不合?何况外祖父就在县令手下办事,你这样拂了他的面子,岂不是让外祖父为难?于理于法,舅舅都不该这样做。”

若是旁人对林子毅说这番话,哪怕是他亲爹,他都早已大怒,但他不敢在阿妧面前发脾气,怕吓着她,谆谆教导:“小阿妧,你还小,寻常百姓本就弱势,若是为官者不能还他们一个公道,他们可怎么办?县令昏庸,难道就让案子将错就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