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清楚,更听得清楚,特别是刚醒来时叫的那声孟锐,声音里满是惊慌失措。
“我睡了这么久?”余朝晖听到已经是晚上七点,他居然睡到这么晚了?倒也没多饿,应该再过一会儿,另外几个室友该回来了吧?
“孟锐。”余朝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点,“你能带我出去一下吗?我想去洗个澡。”
他们宿舍的结构每一层楼都差不多,前面挨个挨个都是宿舍,尽头则是一个公用的洗漱间,洗漱间后连着厕所和简单的隔断淋浴间。
那天余朝晖记得他小心翼翼地下床,紧紧抓着孟锐的手,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到尽头,听到孟锐说了一声到了。
他才伸手摸了摸,摸到熟悉的瓷砖。那时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一些了,在医院的那一个月里也算是恢复得还不错。
“孟锐,你,你先出去吧。”
听说北方人洗澡时都有公共澡堂,习惯大家在一起洗,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余朝晖不是,洗澡对他来说还是比较习惯自己来。
在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以后,余朝晖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整个人瞬间脱力,任由自己的后背抵靠着墙壁一点点往下滑落。
他蜷缩在角落里洗澡,因为也看不见自己具体哪里脏了,他只能把能够想到的地方全部都搓了一遍,搓得特别特别用力。
六月底的天气很热,被外面的太阳晒了一天,水管里出来的凉水都成了温水。可对余朝晖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自己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抱着浑身湿淋淋的自己,脸上的纱布打湿了,他分不清到底是水还是泪。
被放置在一边的淋浴喷头哗啦啦的水声正好掩盖了一些声音,余朝晖一直都觉得眼泪是一种很懦弱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