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邵清禾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在纸上画一条横线,在不做任何截断线条的动作下,让这条线变短。正确答案是,再画一条更长的线。
有了对比,前面那条线自然就变短了。
人也是这样,倘若他一出生就在下城区,倘若他一开始便是卑贱的男娼,倘若他从未经历过上城区的十八年,倘若他没读过那么多书,倘若他未曾知道那些精致的生活,那五年他兴许也会觉得满足。
如果邵清禾只和周围同事比的话,他的业绩远远甩他们一大截,回头客也比他们多,连店长都对自己态度如此好,不就证明了这点吗?他应该满足啊。
可倘若和曾经的自己比,他过得就实在糟糕。曾经的他住什么房子,那时的他住什么房子,以前的他被家佣伺候,那时的他又怎么样。午夜的时候,自然也经常梦到以前的事情…这让他无法满足。
邵清禾一直都对过去的自己有一层朦胧的滤镜,从而讨厌现在的自己,不然也不会那么在意别人叫的是闻嘉述还是邵清禾。
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想回到上城区的,而前段时间的经历算是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他就像一个物品一样,丧失所有尊严心和羞耻心,被任意摆弄,无法反抗。
在他无法动弹的时候,在他回到曾经属于他,现在却不属于他的家里时,在他发现哪怕回到上城区也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时候,那些以前的一切由他单面附加的滤镜全部都碎掉了。
邵清禾又回想起那五年间,其实也并不都是痛苦的,虽然一开始又生病,又不适应,但他不也挺过来了吗?
最开始做陪侍时,他脾气不好,什么都不会,是店长一点点教他,是那些初期的客人不嫌弃他,他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很多。就连那个小宿舍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一点点添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