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脸色格外苍白,嘴唇上几乎没有血色,被窗外那一轮惨白的月光照着,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清薄的光晕,就好像…好像他要立刻消失一样。

他转头看向阿七,眼里没有任何聚焦,他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完全没有在看他,只是看着那个他想象中的“阿七”,“阿七…带我走吧…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邵清禾当时坐在野兽身上,本来那些其他的alpha手中的武器是要瞄准他的,他们一边害怕得不敢靠近它,只能躲得远远地朝他射麻醉针,也夹杂着一些其他威力更强的武器。

但在还没启动前,原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霍楚来醒了制止了他们,不愧是优等alpha,哪怕受了正常人受了一定会死的伤,但被紧急抢救以后,却依旧还能缓慢移动身躯。

他被外面冲进来的约莫二十多个属下护在身后,几次摇摇晃晃的试图站起来,但都没站起来,他制止了他们的攻击,说万一伤到清禾怎么办,他好像还喊了好几声清禾,别走。

邵清禾压根没听到。

他不止没听到霍楚来的声音,甚至连后面的一些记忆也不怎么记得,反正对那时的他来说,无论周围发生什么,都提不起他半点兴趣。

邵清禾那时候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一只似虎非虎的野兽给叼走了,不知道躺在对方的背上睡了多久,就觉得挺暖和的,更不知道他们一路上引起了多少注意。

也幸好那会儿是深夜的凌晨,就算街道上还有一些行人,但不是特别多,起码也比白天出去,引起的轰动要小一些。

加上那只体型庞大的猛兽自己也有意躲避,倒也没出现特别重大的行人伤亡。而这点也在未来给了邵清禾一点辩驳的余地,也成了他的一点助力。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那晚,那只体型庞大的猛兽一路朝着人迹罕至的丛林,在山林里穿梭了很久很久,最后才在一个他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停下来。

拿爪爪刨着落叶堆了一个松软的窝,又把走到时候顺便扯下来的窗帘铺在上面,这才小心点把人放在上面。

“嗷呜——”

邵清禾那会儿也不知道那是阿七,他还默默等待着那个野兽把自己吃了。

可对方不仅没把他当做食物给吃了,更是很笨拙地照顾着他,每天在外面去给他找吃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找到,各种各样的果子,还有香喷喷的烤鱼和烤兔…但那些它一口不吃,全部推给邵清禾,都留给他一个人。

在那时候的邵清禾眼里,那个把他叼走的野兽一直都保持兽类的形态。他一开始对它防备又警惕,慢慢才敢摸摸它的毛,摸摸它的爪子。

可能觉察到邵清禾已经不怕他了,那只“大老虎”也不再只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地面,他翻了一个身,动作轻轻地想把邵清禾往肚皮的位置拢。

它的爪爪特厚实,单单是露出来的爪子都有十多多厘米,还不算他的肉垫,几乎都快比邵清禾一个脑袋还要大了。能够看出,它轻松把成年男性拍死完全不是问题。

而就是这样的体型庞大的野兽,那会儿一副想碰邵清禾,又不怎么敢,动作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许的搞笑。

能看出它应该是怕自己的爪子伤到邵清禾,于是尽量都想用前爪的肉垫来碰眼前这个对它来说很小一只的娇弱人类。

兽类都喜欢用气味标记自己领地,其实这一点和他们有一些类似,所以阿七蹭他的动作某种意义上也是想在邵清禾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在邵清禾眼里,它一直都是兽类,但其实并不是,阿七偶尔也还是会变回人类形态,这样也更方便照顾他,给他擦脸喂他吃东西之类的。

可惜那时候不怎么清醒的邵清禾对食物不感兴趣,他更喜欢躺在树下的草堆里,闭着眼睛听清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音,感受着微风吹拂时,每个毛孔的微颤。

那只“大老虎”可能不理解这个人类这样的行为,但它依旧寸步不离守着他。大部分时候,它还会觉得地上凉,都是让邵清禾或坐或靠在它的身上的。

有时也不知道它到底从哪里找来那么多花,每挑出一朵他觉得好看的,就会笨拙的都塞到邵清禾手里,再讨好地蹭蹭他,舔舔他。

晚上很冷时,它便自然而然地用庞大的本体把小小的邵清禾整个牢牢裹在怀里,利用身上厚实的皮毛为他挡风保暖,让邵清禾一点凉都没受到。

明明它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还流着血,却心疼舔着邵清禾手上那一点点擦伤,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呜呜的悲呼,仿佛很心疼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