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白事刚结束后,他就赶着去了临嘉。就因为这,村里那些人大抵也在背后被说了一阵子吧。

具体被说什么,他已经无力去猜测,无非就是说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呗。葬礼上也没看他掉一滴眼泪,心肠真硬啊。

江沅无法反驳。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确很抵触回去。

尤其是在临嘉干活那段时间,他在餐馆里工作是最卖力的,哪怕别人都休息都偷懒,他不肯,他一刻也不愿意让自己停歇下来。

江沅曾以为他就是这样冷血无情,可在奶奶去世三个月后,他在奶奶曾经住过房间里,在奶奶睡过的那张床躺了整整一晚上。

那一晚,他什么也不做,房间没有开灯,他也没有说话,肚子仿佛感觉不到饥饿。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具冰凉的尸体那样,面无表情躺在奶奶睡过的床上。

任由透明的眼泪砸向鼻梁,没入另一个眼眶,又慢慢顺着太阳穴浸入老式枕巾里。

整个房间都是黑漆漆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什么也没有。

江沅很冷,非常冷。他缓缓拱起背,像小虾米一样蜷缩着,抱着自己冰冷的手臂。

从奶奶去世以后,一直雾蒙蒙的大脑在直到这一刻,才刚算突然清晰起来。他到这时才真正接受自己真是孤身一人。

江沅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以后再也没有人在家里等着他了,以后再也没人会叫他沅沅了,他以后真的没有奶奶了,他没有亲人了。

他只有自己了。

最后江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头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醒来后眼睛都是肿的,整个人也有些不大舒服。

他没有在永兴待很久,仿佛急于逃避什么。第二天收拾了点衣服,背个小包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