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寄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宋府,刚踏进院子就瞧见里头鸡飞狗跳的。小厮端着铜盆从庭中匆匆穿过,巾帕上沾满了血。苏枕寄见此情景心中一跳,慌张往里冲,正撞上缓步往外出的宋蕴。
“宋先生,这是怎么了?”
宋蕴叹口气,说:“寻桃姑娘的毒发了。”
苏枕寄太阳穴猛地一跳:“不是说还有两个月吗?”
“这种毒不是一下子要人的命,是将人磋磨至死。”宋蕴叹气道,“我只能想办法延缓百花凋的发作,却没有办法解毒。”
寻桃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鲜血,脖颈上已经起了一片红斑。柳昔亭几乎是跪在她的床前给她擦拭,苏枕寄站在门外,都能看见他的手在发抖。
两个人低声在说话,但是寻桃说话很艰难,苏枕寄完全听不清楚,柳昔亭离得那么近,也要附耳去听。柳昔亭给她擦了擦脸,颤声说:“我去试试吧,时间不多了。”
但是寻桃啪地把他的手打开了,这次苏枕寄听见她说话了,只是十分含糊,像是被血糊住了嗓子。寻桃说:“你不准……不准去求他!”
柳昔亭见她情绪激动,忙去扶她,说:“他还想用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又不会怎么样。”
“你求他……就是拿了解药我也不吃!”寻桃面颊上都是眼泪,说,“你求他,我就恨你!死了也恨你!”
苏枕寄藏在门外,没有进去。他想,为什么每个人嘴里都有那么多的“他”和“那个人”。他像个局外人,对自己身旁亲近之人的痛苦只能旁观,却一筹莫展。十多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哭泣声,好像回到了安浣镇的小酒馆中,他似乎仍然是十多年前,或者说二十年前的样子。
苏枕寄很自责,也很沮丧,他垂着头穿过庭院时,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闪出:也许那本功法,早已被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