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着她的时光,有煎好一剂药那么久。他扶她坐起身,端起药碗,递到她的唇边。
并不苦,反而甜丝丝的。
喝过药,她昏沉地睡下。醒时,已没有他的影子。
檐角的圆月清光,照进狭窄的屋子,满树的梧桐叶作响。
在她无数关于他的梦境当中,她的阿铉依旧是阿铉。
她只当这是她的一场梦,带着前生旧忆,无尽温情,予她以诀别一面。
梦中他的话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沉着坚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微微喟叹。她想,他早已死在一百三十年前。八荒四海,千秋万代,不复再有第二个他。
江山多锦绣,何必情牵乎逝水。
如你所言。
阿铉,今日别过,我再不执着于你。
她曾爱过他。这已足够。
——
絮絮动了动手腕,意外地可以动弹了,这令她惊喜。她试着撑起身子,双手双脚此时竟有了些知觉。
明亮的月光照在床帷,她支坐着,寂静思索半晌。所以,是谁来过?是谁来帮她上药的?
她低头看腕上包扎的伤口,细白的纱带紧密缠绕一圈又一圈,系着一丝不苟的结,这包扎的手法风格,无端令她记起一个人。
……所以,是他么?
但除却这包扎好的伤口,她环视斗室,再无一分有人来过的痕迹。没有梦中吹进门中的簌簌黄叶,亦没有角落架起的煎药的炉子。
她想,或许是玄渊罢。毕竟他医术超绝,世间或许只有他,才有可能在短短一日里,治愈她断腕入骨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