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秋风萧索,下了场大雨。洗濯得宫城气候崭新,梧桐彻夜作响。扶熙悄无声息站到落地罩外。
絮絮正拥着被子发呆,听陶音读到《女诫》第五章,“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絮絮无力驳她,自言自语:“一派胡言。”
这时,转了转眼珠子,才看到了落地罩下的青年。他漆黑长眼睛一瞬不瞬注视她,慢慢地走过来。
“怎么,你还想嫁谁?”他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光。絮絮别开目光,却没吱声。雨这么大,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了。
这次他却攥着她的手,说了一句和以前不一样的话:“别伤害贵妃,朕什么都依你。”他顿了顿,眸光闪过什么,续道,“这是朕的底线。容沉,只此一件。你若答应,……”
她不可置信,语气微微颤抖,嗓音发哑:“我若不答应,当如何?”
他目光沉下来,“你不会想知道结果的。”漆黑的眼里寒芒冻结,说出此话时,竟无半点迟疑。
她如鲠在喉。半晌,推开他。
梧桐叶萧瑟摇动,夜雨垂滴,点点断肠,她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做了很多坏事!你明知道,明知道——甚至,……”她差点要说出那个真相,是赵桃书,害死皇祖母的!她害死了皇祖母,害死了寒声,她为什么还可以好好的!
可是只有在公明之人眼中,真相才具有它的意义。这使她说出一半后,颓唐下来,垂下目光,静静不说话了。
她朦朦胧胧间意识到,他把她锁在栖梧宫中,是为了保护赵桃书。
这个意识,很迟缓地,在他拂袖离去后,才开始在脑海里炸开,像烟花,连绵不绝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