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熙再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旷月岛西岸的假山石上,手边堆了小山般的石子儿,她一个接一个往湖水里丢。
静谧的湖水接连发出扑通声,絮絮觉得白玉湖就像扶熙,不丢俩石子儿,就没法解气。
他——他简直要气死她了。
蝉声竭力嘶鸣,六月盛夏,淡淡药草香气裹着泥土气一并袭进她的鼻尖,她还没来得及出声,猝不及防太监帽被人摘下来,三千青丝顷刻泼洒,她急忙要回头,接着头发上轻轻落下了个什么。
她探手去摸,竟然是个花环。
“对不起,我是在渡口听到他们提起她才说的,我不知你会生气——我再不提她,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我编得不好,你,你喜欢么?”
她取下花环来,凌霄花和紫薇花交织成姹紫嫣红一片,手艺拙劣,但心意,还可以。
她瘪着嘴:“没生气。我哪敢生您的气呢?您可要把我……”
话不及毕,以吻封缄。
“别说这种话。”他的嗓音低哑,漆黑的眼睛里映着天边最后一抹紫霞光彩,映出她的剪影来。
他想,不管过去是什么样,至少这个时刻,她于他,是很重要的人。
他还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思慕于他的小宫娥,阴差阳错地陪在他这个落魄帝王的身边?
他试探着问过几回,却被她挡回去:“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今晚俨然是个时机。他坐在灶台旁烧火,终于又问出他的疑惑。她的回答如出一辙。
他沉思着,仿佛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最后说:“如果真的如我所想的话……若日后可以翻身,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