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却已经坐回了车厢内,为他让出了上车的路。
尽管沈觅对他展现出来的态度极为温和,他却也不能次次忤逆。
就算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可越棠明白这个道理,他手指收紧了一下,沉默着单手撑了一下车辕,身法极轻地纵身,就好像一片树叶落上来,眨眼便到了马车上。
越棠将带雨的竹骨伞收好放在车外,矮身进到车厢之中。
不大的空间中,水汽掺着淡淡的玉兰香,若有若无地萦在身侧。
越棠坐在沈觅对面。
他仔细地看她,视线直白不加掩饰,可他眼眸纯净,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就算他易了容,可他的眼睛是挡不住的,再平庸的皮相,有了这双熠熠的眼眸,也变得灵动起来,和平庸完全沾不上边。
所以,他在人群中总是垂着眼眸,避免和人对视。
直到她一语道出他的名字,他才抬眸看了她一眼。
此时,沈觅任他看着,她也在看他。
马车是吴家的,车内皆是南朝的陈设,她身上的衣裙也是南都如今时兴的裙衫。
看不出任何北朝的痕迹。
片刻后,越棠慢慢道:“您很了解我?”
沈觅笑着点头。
“很了解。”
有关越棠的所有,她都很清楚。
沈觅反复提醒自己,他什么都不记得,在此时的他眼中,她是陌生人。她花了极大的功夫去克制,才将言行控制地不至于过于亲近。
越棠长睫颤了一下。
“可我并不知道您。”
沈觅笑着,越棠看着她,声音平静,“让我猜猜看。”
“您不是南都人。”
他在南都十几年,他能确定,沈觅不会是南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