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棠顺着声音看过去。
沈尧年身子顿住。
外面雪下得很大,越棠出来之后,解了梧桐殿的封禁,侍从跟不上沈尧年的步子,沈尧年只在外面一小会儿,发上衣上就雪白一片。
沈尧年惊愕地看着越棠。
越棠穿着一袭素衣,长发以一根白色发带束在身后。
沈尧年本是想问,昨日还好好地,怎么今日越棠就要退位,母亲也好好地,为什么要说母亲薨逝。
越棠仿佛彻底游离于世外,他看他时,沈尧年觉得他的眼眸又温柔又疏离。
越棠仰面看雪。
沈尧年忽然想起,沈觅在摘星台前说过的那两句话。
你帮我看着他些。
怎么能放心得下他啊。
沈尧年似乎察觉出了父亲和母亲身上,那种不属于这个世间的气韵。
越棠忽然侧过脸颊,以衣袖捂住口咳了两声。
沈尧年看到了上面的红色,他如同遭了五雷轰顶,整个人都不敢置信地僵硬在原地。
他这才注意到,不过一日一夜,父亲乌发已经斑白。
刚退位的帝王,身上仿佛被抽去了那股迫人的气势,连带着生机也一同湮没。
沈尧年什么也问不出口。
他似乎明白了,为何母亲那样嘱咐他。
越棠也瞧见了素衣上的颜色,他看了一会儿,便放下衣袖,仿佛毫不在意。
这份感情,沈觅是回来之后沦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可越棠不同。
他是确确实实经历过两世,隔着生死和爱恨,早已和他的生命不可分割。
风吹起他变得黑白斑驳的长发,他抬眸望着大片大片往下落的雪,灰沉空茫映在他眼底,他抬手伸到檐外。
雪花落到他冰凉的掌心。
大雪,是邂逅,是重逢,是隔世而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