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哭不是不难过,只是不怨不恨藏在心里,一旦揭开了口子,委屈便如山洪。
看小少年从死死忍着声音只大滴大滴落泪,到实在忍不住呜咽出声,沈觅始终只是静静守着他,沉静又包容。
腾出空点上安神的香料,在汤药和香料的作用下,越棠只哭了一小会儿,便疲倦地昏睡过去。
他脸上泪痕斑驳,沈觅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却发觉他在睡梦中捏住了她一点衣角,死死攥着不放。
沈觅蹙了蹙细长的眉,看了看他。
越棠已经擦洗干净的脸颊如今遍布泪痕,长睫被泪水黏成一缕一缕,搭在眼下,唇角稍向下抿。
在睡梦中也留着一丝难过伤心。
这才只见了她一面,她稍温柔一点,便能让他这般依赖。
沈觅看着他,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小心抽出衣角,为他掖好被子,便灭了烛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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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越棠又陷入了梦魇。
梦中的越棠约莫十七八岁,一身猩红锦衣,坐在慕容家主的位置上,而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权贵正卑微地匍匐在他脚下。
“主、主子,京中大半世家都已归降,玉玺已在送来的路上。”
夕阳照进堂中,室内一般光明一半灰暗。
地面陈着的尸体鲜血渐渐枯暗干涸,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青年越棠半张脸掩在阴影下,神色难辨,手中把玩着一柄还往下滴血的长剑。
他不说话,下方跪伏的人无一人敢出声。
直到有人送上一个明黄色的盒子,青年越棠才放下那把剑,拿出玉玺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便随手扔到旁边,滚上一圈红白之物,也不管这人人趋之若鹜的玉玺有没有磕到碰到,直接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