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谙将徐京墨手中的私章抢来,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着一颗跳动的心。他伸手抱住徐京墨,微微低头,在徐京墨的耳畔呼出几口热气,接着便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徐京墨:“哥哥……哥哥……哥哥……”
“好了……多大的人了。”徐京墨被他耳边那恼人的声音闹得满脸艳色,他抬起稠丽的眉眼,似嗔似怒地瞧了一眼萧谙,直看得萧谙邪火升腾,妄念诸生。
萧谙松开徐京墨,在他面前来回摆弄着私章,那模样恐怕用爱不释手都不足以形容,神色隐隐透露出几分痴迷。徐京墨瞧着他那模样,觉得有几分好笑,只是很快想到自己今日此行的目的,笑意又渐渐淡去了。
“哥哥为我雕的小章,我实在喜欢得紧,以后我与哥哥的书信上便用这个怎么样?”这话就是在纯粹的发疯了,萧谙与徐京墨没什么私下往来的书信,往来最多的便是待批复的奏疏,哪能让他用这种不成规矩的私章。
忽然,天际传来一声尖锐的响声,紧接着传来巨大爆破声,徐京墨循声望去,看到天幕被一蓬烟火照亮。一团团光点从中射开,绽放出硕大的一刹绚烂,与万千星辰辉映在一处,刹那间便成永恒。
这是皇帝诞辰宴后依照礼制燃放的烟花,他们虽不在宫殿之中,但观澜亭是皇宫中最高点,因此也在烟火映照的范围内。此处没有纷扰,唯萧谙与徐京墨二人,反倒能更安静地看完这场盛大的烟花。
萧谙将私章小心收入怀中,他坐在了亭中,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壶酒来,仰头灌了一大口,接着回身向后递了过去:“今天许你破戒,不过,只能喝一口。”
徐京墨迟迟没有将酒接过来,他看着面前的青年,深深地将那人眼中映照着斑斓的色彩刻在心底。许久他才坐到萧谙身旁,轻轻拂开那壶酒,说道:“今日不再饮了,听你的。”
萧谙肆意大笑几声,身子斜斜地靠了过去,耍赖似地黏进徐京墨的怀里喝酒,他一个人将那一壶竹叶青都喝尽了,浑身发热地倒在徐京墨的腿上。徐京墨今日格外好说话,居然也没推开萧谙,只用手穿行在萧谙散落的长发中,一下下揉捏按摩着。
萧谙惬意地闭上眼,万千星辰便不再追随徐京墨的动作……待徐京墨确定这人睡熟后,他俯下身,在萧谙微张的唇上小心翼翼地落下一个吻。
这便是全部了,徐京墨想着,这就是他能给萧谙的全部,也是这段不该诞生的感情被结束前的全部。
他能给出的东西实在太少……算来算去,也不过只一个趁人之危的吻。
第二十三章 ·疏远
萧谙是在寝宫醒来的,据尹昭所说,昨夜是徐京墨叫他将萧谙扛回宫殿的。萧谙闻言捂脸,有些挂不住面子,却在不经意间摸到怀里有些硌人的私章,一瞬间郁结都烟消云散了。
昨夜之事,他察觉到或许徐京墨对他也有些说不清的感情——尽管这种感情很复杂,大多可以称作习惯和依赖,但至少他真切感受到了,他在徐京墨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萧谙又把玩了一会儿私章,而后才小心地收入一个紫檀木盒之中,放入了床头的暗格之中。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准备上朝事宜。萧谙今日笑意止都止不住,上朝时那叫一个如沐春风,连带着群臣都隐约察觉到了他难得的好心情,纷纷猜测着皇帝遇上了什么喜事。
散朝后,徐京墨命宫人通报皇帝,说是请皇帝一起在清心殿议政。萧谙像只要开屏的孔雀,一会儿理理衣袖,一会儿调整发冠,连随侍的宫人都看得出他的期待。
议殿之中,他高坐明堂,而徐京墨站在金阶之下,离得太远了——那是皇帝与权臣的距离。但在昨夜之后,萧谙便愈发按耐不住心思,他只想离徐京墨近些、再近些,若是徐京墨愿意放下手中过多的权利,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停下那个计划也不是不行……
萧谙正沉浸在想象之中,门扉传来的叩门声打断了他,太监在外面轻语传报几句,而后门便向外打开。萧谙急切地向外望去,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因为来的并非一人,而是一群人——除了徐京墨身后跟着的沈霜沐,以及几位大臣以外,还有薛郁和季珩。
来了这样多的人实在出乎萧谙意料,他略带犹疑地看向徐京墨,只见丞相大人将手拢在袖子里,用透如琉璃的双眼扫了眼皇帝,接着就退到一边装哑巴去了。
这些人来还是为了商议武举重开的具体事宜,商议的结果是让薛郁着手去做。徐京墨的党羽中文官和言官居多,他自己也政务繁忙,无暇看顾,因此痛快地将此事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