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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番外 北境有冻离 994 字 2024-01-03

直到有一天,徐京墨留在宫中教他练字,他的字写得实在是惨不忍睹,徐京墨便耐着性子慢慢教他横折撇捺的写法,这一来二去便延误了时辰,萧谙留徐京墨在宫里用晚膳。谁知两人吃完后,桌子刚撤下去,外头狂风大作,竟是落下瓢泼大雨来。

徐京墨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也没见雨有停势,打算冒雨回府:“臣先告退罢,以免扰了陛下睡前的清静。”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夜晚,萧谙就是不想让徐京墨回去。如今想来,大抵是他曾对徐京墨产生了某种依赖,而这种依赖是源于他内心深深的孤独。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深潭中央挣扎多年的人,偶然见到一块浮木,哪怕它不属于自己,也要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

“徐相,今夜就别走了,留在宫里暂睡一夜吧。”

徐京墨想也不想便回绝了:“陛下,这不合规矩,内臣不便在宫中留宿。”

“别走!”

萧谙一把攥住了徐京墨的腕子,他正欲再言,突然,一道闪电撕裂天际,接着一个闷雷从厚重的云层中炸开,亮白的光一瞬照亮了整个殿内,将萧谙微微发红的眼照得格外清楚。

他忽然福至心灵,放开那细白的腕子,手指下滑抓住了徐京墨的袖子,浑身细细颤了起来,声音里也带上几分恐惧:“哥哥,今晚留在宫里陪我睡吧。”

见徐京墨面色松动了些,他顺势将谎言编了下去:“打雷,我害怕……”

“你害怕打雷?”徐京墨看着缩成一团,还在不住发抖的萧谙,低低叹了一口气,伸手捂住了萧谙的耳朵,“陛下怎么不早说呢。”

萧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讲:“从前都有宫女陪在床前的,但自我登、基搬来此处后,夜里寝宫中便不再留人,我都是一个人睡的。”

“也许是因为我母后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薨逝的,每到下着雨的夜里,我都会很害怕打雷。京墨哥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睡一夜……就一夜。”

仪婉皇后生萧谙时落下了病根,身子逐渐虚弱衰败,于衍明十二年病故。她走的那一年,萧谙还不到五岁。

徐京墨终是抵不住萧谙这番话,他弯下腰将萧谙抱了起来,朝殿内的大床走去。萧谙坐在徐京墨的臂弯上,搂着徐京墨的脖子,乖巧地将脸贴在他胸口,心知目的已经达成了。

那夜他是在徐京墨的怀抱中睡着的,徐京墨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淡香,萧谙怎么闻也闻不够。那人的怀抱很温暖,微凉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哼着小曲哄他入眠,尽管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童谣,萧谙仍觉得令他无比安心。半夜萧谙睡得不老实,将被子踹开时,徐京墨还会一边柔声说“乖啊”,一边伸长手臂,将他揽入怀中。

有了第一次留宿宫中,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时的萧谙,有多么渴望雨夜的到来。

他是真的很喜欢多雨的季节。

隔日。

徐京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只是不知为何,头格外地沉重,思绪都乱成了一团糨糊。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一看天色已是日上三竿,顿时喊道:“容音!容音!”

容音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主子,怎么了?”

“昨日晚上,我没有……嗯,说什么吧?”

徐京墨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他若是真的喝醉了,就会乱说胡话,有时还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正因如此,在做了丞相后他都在尽量克制自己——例如宴席上喝的酒从不会超出他的酒量,例如在快要醉倒之时他都会装睡,借此来避免自己真的喝醉后露出丑态。

然而昨天他心情烦闷,再加上沈霜沐那两坛酒确实后劲十足,他是真真切切地醉了。最让徐京墨担心的,就是他在醒来后不会记得自己酒醉时做的事情,他对昨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都记不得了。

“主子,昨夜陛下来了。”容音耸了耸肩,走去一旁给徐京墨沏茶,“你一夜都和他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清楚。”

“萧谙?”徐京墨狠狠一拍桌子,咬牙道,“他总来捣什么乱啊?”

“陛下还说了,今日主子就不必上朝去了,好好在府中养着吧。”

徐京墨感觉头又晕了些,他烦躁地道:“就别再提他了……欸,容音,你就别再给我泡茶了,我说了我不爱喝那苦叶子水!”

“我给你加了点蜜。我听人说,多喝些茶养身,还可以降火消暑,你也多少喝一点吧。”容音将茶水推到徐京墨面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主子,今日贺春楼的王掌柜来了,说是要将上个月的账本送来给你瞧瞧,还说有事要与主子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