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全嬉皮笑脸地接住,入手一沉,他脸色微变,“师父?”
卞大厨叹息一声,沉声道,“学艺七年,我没教你什么,做了七年小工,临别我也不亏待你。师徒之说就此作罢,希望你……好自为之。”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惊得刚要掀开船舱布帘入内的船工脚步一顿。
贺全背后发凉,退后一步跪下,咚地磕了一声头,“师父!”
“你不是我杜家菜的学徒,别回来了。”
贺全跪在地上看自己孝顺了七年多的师父远去,中年人宽厚的背脊不知什么时候佝偻了起来,他望着师父的背影,久久不能发一言,手中那个小小的布包,愈发沉重起来。
船舱里慢慢拥挤起来,坐船去外地的小客商和轮班的船工窃窃私语议论着刚刚在船舱里上演的一场好戏,不时有幸灾乐祸的眼神飘过来。
有人叹道,“这位师父也是仁至义尽,不算自己徒弟的人,还给他打点了前路。”
贺全坐在角落仿若未闻。
直到深夜,周边人全都睡去,船上只剩寥寥几个值夜望舵的船工醒着,月光从船舱小窗透过,照亮贺全手中布包。布包分两层,打开后又是一张厨房里常见的油纸,散碎的银两装了整整一包,折好的油纸上凌乱的字迹写着一个菜谱。
红糖糍粑。
这是他刚到凤溪城时就听说师父会做的一道剑南小吃,只是师父从未做过。前些天还说不若及冠的生辰礼就用这道红糖糍粑的方子,没想到再见却是此时此刻。看字迹还很新,贺全想了又想都不知道师父是白天什么时候躲开白果他们的眼睛写下的这道菜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