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晔少时的印象中,那个软弱的末代皇帝永远是怯懦无主见的,永远只能坐在王座上哀叹“饥民好可怜,为什么老天不下雨”,“他们为和要做流寇,是因为吃不饱饭么”这些注定无能为力的破事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瑾。
那人少时生了一张娃娃脸,有着多情的眼眸,注定多愁善感,不是做帝王的材料。可二十年过去,他那双桃花眼的眼尾也爬上了细纹,柔弱无骨的身体虽然还是站不直,却已有了不同的气势。
是大军当前临危不惧,令白晔敬畏的气度。
白晔不愿接受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李瑾震慑的事实,他闭眼将这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拔刀向上冲!
皇上没有下令,他身后的羽林军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跟上去。
李瑾的眼皮耷拉着,只露出一半的瞳仁,显得无精打采。直到白晔的刀刃快要贴到脑门,他才不得不奋力撑开眼帘,那双眼睛里流光乍现,白晔便感受到有阻力从刀柄传回来。
李瑾空手白刃,仅用两指夹住了他的刀刃。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武林高手该有的样子,连出招都这么漫不经心,可就是那白皙纤瘦的两根指头,稳稳驾住了刀刃,似乎那不是人的筋骨,而是无坚不摧的钢铁。
“今时今日,你不是我的对手。”李瑾浅浅道:“二十年前的仇,我已经忘了。今日我无意与你争锋,大琼命悬一线,你不该置叛军于不顾,反与我在此厮斗。”
李瑾在大昭末年时做了圆觉的入室弟子,又共同生活了二十年。圆觉如今是怎么练了然的,早些年便是怎么练摒尘的,如今摒尘的武艺自然足以独步武林。而白晔虽然得了湛云子的鼎力相助,可他所有的精力都被朝堂牵制,武艺反而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