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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前辈想的极是,”殷长亭谦恭道:“不知前辈下一步打算去哪,我炎苍派为您护法!”

“我还没想好,”仇离恨怅然道:“天下之大,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是,”殷长亭点头道:“当下江湖不宁,无论前辈去哪,都请让炎苍派的人护送您。”

“感谢你有心,”仇离恨感动道:“只是现如今这乱世,殷掌门当是自顾不暇,不要太挂念我这糟老头子。仇家庄的汉子有手有脚,还能担点事。”

“仇前辈不用担心,晚辈自会安排妥当。”殷长亭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二十余名炎苍弟子,只道:“这都是炎苍派中选出来的翘楚,由他们护送仇前辈走,前辈什么时候安顿好,他们便什么时候启程回江州。”

“嗯,”仇离恨微微点头:“你先回江州是对的,炎苍派不可一日无掌门。”

“不,”殷长亭面露难色:“听闻永州有异动,不止潭州的守兵,连京城的神武军都在往永州城附近集结,晚辈放心不下,决定前去探探。”又宽慰老人道:“仇前辈不必担心,炎苍此前已被浮屠宫和鬼道五门轮番折腾过,想来会有一段安生日子。”

他虽说得情真意切又合情合理,萧笙听了却不舒服。他本就因殷长亭求娶一事如鲠在喉,再加上昨晚荣瑟在水缸后分析给他听的惊天阴谋论,殷长亭在此时追着他们的脚后跟出现,并且摆出必须去永州的理由,不由得人不担心。

“长亭,”仇离恨禁不住劝阻:“朝廷的事,你管他做什么。”

“仇前辈,朝廷和江湖从来都分不开的!”殷长亭目光炯炯,他已是这个时代的无冕之王,命运将他推到武林盟主的位置上,他的肩头注定要扛上比炎苍派更重的担子。他只道:“改朝换代之时,整个武林不都卷进去了么?一僧一道和双刀谁又能幸免?”

仇离恨气得在自己已然残废无知觉的大腿上重重拍了一掌,怒道:“所以这就是活生生的教训!让你不要去掺和朝廷的事情!”

殷长亭被仇离恨的怒火吓得噤声,眼神却犹在倔强的看着他,沉默良久,才小声辩驳道:“躲不开的。若放手不管,恐要招来更大的灾祸。”

“哎……”仇离恨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一代又一代的人才啊,这世道若不太平,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他摒弃怒火,复又抓住殷长亭的手,怅然道:“长亭,那些大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只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看着你从一个扎马步的小豆子,变成中原武林的脊梁。我总是不愿意你步上我们的后尘。”

“前辈的关爱,长亭都懂。”殷长亭诚挚的看着仇离恨:“我会保重自己。”

仇离恨沉吟良久,无力的摆摆手,道:“去吧。”

仇离恨启程离去,空荡荡的仇家庄只剩下四个人。殷长亭这才发现少了人,只问道:“那位叫石二柱的朋友呢?”

萧笙心里也担心得紧,昨晚荣瑟去追魔音兄妹,至今未归。他一来担心荣瑟的安危,二来牵挂叶虚经的归属,三来在面对摸不清底细的殷长亭时,他迫切希望身边还能有只老狐狸讨主意。

可殷长亭不仅是当下名门正派中最有头有脸的人物,还生了憎恶分明一板一眼的性格,萧笙更不能轻易暴露石二柱的真实身份,给荣瑟惹来麻烦,只得扯出一个语焉不详的微笑,搪塞道:“昨天刚走散,他去忙别的事情。”

殷长亭为情所困,萧笙说什么都甘之如饴,无心追究,没有再过问此事。又冲他们几人道:“听闻你们正巧也要去永州,接下来正巧结伴而行,路上还请多多关照。”

殷长亭待人接物谦和有礼,热情而不唐突,本就讨人喜欢;且他在江湖上颇有影响力。了然和熙岚都热烈欢迎他的加入,唯有萧笙反应平平。

四人即刻启程,了然见萧笙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悄悄问他:“阿笙,你是在担心荣瑟么?”

“嗯,”萧笙点头,蹙眉道:“也不全是。”

“荣瑟是个老江湖了,我看魔音兄妹也未必奈何得了他,你不要太担心。他既然知道我们要往永州去,自会找来的。”了然安慰他,又细心追问:“那你是因为殷掌门求娶之事,不想和他结伴而行?”

“是,”萧笙:“但也不尽然。”

了然觉得他今天格外拧巴,止不住追问:“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萧笙憋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到独处的机会,便将荣瑟在水缸后说的话全说与了然听。

可两人年纪和阅历摆在那,还加上熙岚这么个拖后腿的白痴,垒起来道行也比不过殷长亭。了然思索半晌,只说:“我们手上并无证据,没理由赶他走。若真应了荣瑟的猜测,阴谋一环套一环,他更不会贸然出手。”又踟蹰着说:“再者,我觉得殷掌门也不像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