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脸色铁青,“扑通”一声跪在床前,道:“世伯!对不起!”又侧身转向吴伯,道:“吴伯,我……”
吴伯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伸手拉他站起,又俯身帮了然掸了掸膝上的灰尘,叹道:“不怪你,都是他自己选的,你何罪之有。”
吴伯眼睛的焦点不在了然身上,而是看向面前的虚空,道:“一个叱刹风云的武林高手,被束缚在床榻上二十年,他早就腻了。是我不肯放手,逼他留下陪我,他才不得不勉强自己活着……”
“他最后和我说,”老人抽回思绪,目光落回了然身上:“死前能够再站起来一次,再拿一次刀,收一个徒弟,把破山七刀传承下去,他已无憾。”
吴伯悠长而缓慢的一眨眼,伸手拍在了然的肩膀上:“了然贤侄,你不要自责。阿彦很欣赏你,希望你能将破山七刀发扬光大。”
“是……”了然看着澹台彦安详的睡颜,觉得哭泣都是对他的亵渎,于是收敛起悲憾的情绪,强撑着对吴伯道:“吴伯,我知道了。”
吴伯憔悴的收回手,坐回床沿,整个身体都隐没在阴影里。轻叹道:“你们走吧,我再陪陪他。”
了然拉起萧笙要走。他在门口忽然停步,有了新的感悟。
“吴伯,”了然转身看着老人,“您刚才所言,我有一点别的看法。”
吴伯抬头看他,眼眸在黑暗里闪烁,等他的后话。
了然道:“世伯不是勉强自己活着,他一定也想多陪陪您。”
昏黄的老眼中水光一闪,似被触碰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半晌,吴伯释然一笑,道:“你一个和尚,倒是懂得多。”
澹府的一群小辈才经历一场大劫,又遇上主人离世,连最吵的海棠和凤凰都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