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鹤华愣了下。
在漫长的两千多年的岁月里,疼痛是她所能接触的最多的触感,蚀骨的疼,钻心的疼,钝刀割肉的疼,各种各样的疼痛她全部体验,最初是尖叫嘶吼,最后是麻木着颤抖,哭都哭不出来。
——因为哭也会疼,嗓子也会疼。
可像现在的轻微的疼,却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她有些恍惚,手指在自己皮肉上又捏了一下,动作很轻微,痛感也很轻微,捏过的地方微微泛着红,仿佛在无声提醒她,这是人的肌肤,而不是她借用的死人皮。
嬴鹤华有一瞬的怔神。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她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被褥,从床榻上跳下来,向卫生间的地方奔去。
初秋的地板有些凉,她踩在地上微微有些冰脚,两千年不曾出现的触感突然出现,她脚步微顿,险些摔倒在大理石地面。
“啪嗒——”
她扶着椅子,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
脚底下的东西的确是凉的,她扶着椅子慢慢坐在地上,手指一点一点去触摸地板。
地板是凉的。
不止凉,还很滑,她依稀听章邯讲过,这是大理石的瓷砖面。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她能摸到凉的东西了!
嬴鹤华睁大了眼,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几乎照出自己模样的地面。
十指纤纤如玉,没有任何伤疤和断裂后拼接的痕迹。
而地板上映照着的人影,是一张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的脸,虽不甚清晰,却让她笃定,这张脸是她的脸,她原生态的脸,没有被毁过,不曾被烧过的脸。
嬴鹤华缓缓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触感光滑细腻,略带微微的热,皮肉之下的骨骼是完整的,没有半点修补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