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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华眼皮微抬,反应过来了。

她的话不仅太满,也太过轻挑,方才是把野心写在脸上,但现在,便是把我是阿父钦定的继承人写在脸上,但问题是阿父欣赏她的野心,却并未亲口允过她任何关于继承人的事情。

——她在狐假虎威扯虎皮。

若面前不是官场沉浮几十年的重臣公卿,或许会被她糊弄过去,但他们是,他们敏锐的政治嗅觉很容易便能发她的虚张声势,一旦发现,她方才那些慷慨激昂的话的效果便会大打折扣,他们想要的是一位雄心壮志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位夸夸其谈的新赵括。

治粟内史刚刚落下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

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公主越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她之前的努力全部会付之东流。

“老丞相所言甚是。”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鹤华干脆利落认错,“的确是我过于自傲,将话说得太满。”

“我身上虽未有恃才傲物的习气,但偶尔也会因为阿父的宠爱而沾沾自喜。”

“因为我知道,我在阿父心里是最特别的,这一点点的特别,便能让我生出万种可能。”

鹤华娇娇笑了起来,声音少了几分刚才的不容置喙,多了些这个年龄的女儿家的骄矜,“老丞相,此事的确是我的不是,您就不要吹毛求疵追着我不放啦。”

“后日我的几位兄兄便要抵达咸阳了,您的孙女我的嫂嫂也一同回来。”

鹤华目光落在王琯身上,“兄兄与嫂嫂在南越之地待了七年之久,让茹毛饮血的南越之地成为国库中的纳税大户,让阿父赞不绝口,更让世人无不称奇。”

王琯眸色微微一颤,面上的冷肃之气有一瞬的消融。

那是他最得意的孙女,比他的儿子孙子们都更为出色,而曾经的公子扶苏,更是拜在他门下,受他教养长大,与他的孙女青梅竹马,关系极好。